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 2(2)

他敏捷地用手把秃顶上滑下来的一绺头发小心翼翼地顺了回去。他没有意识到这么做的时候把手上的一块焦灰抹到了前额上。博斯也没有告诉他。

他们终于到了人群那儿,博斯朝他以前的搭档杰里·埃德加走去。埃德加正跟几个人站在一起,博斯认识其中两个调查员,另两个女的他不认识。那两个女的穿着绿色的连身裤――验尸部尸体搬运工的制服。她们穿梭于各个死亡现场之间,将尸体抬进冰柜,赚取维持基本生活的最低工资。

“打哪儿来,哈里 ”埃德加问。

“就这儿。”

埃德加刚去新奥尔良参加了布鲁斯音乐节,回来后就开始这样跟人打招呼。他总是这样,弄得大家都开始不耐烦了。警局里唯有他没意识到这点。

埃德加在人群中很显眼。他没像博斯那样穿上连身裤。事实上,他从不穿,因为会弄皱他的诺兹罗姆牌西服。反正他总能顺利进入犯罪现场而不使自己的灰色双排扣套装的裤脚沾上一圈灰。埃德加以前在外面最赚钱的副业――房地产市场――已经有三年都处于低迷状态了,但他总有办法成为分局里衣着最时髦的人。博斯看着埃德加那条蓝灰色的丝质领带,它紧贴着这位黑人警探的喉咙。博斯猜想它大概比自己的衬衣和领带加起来都值钱。

博斯收回目光,只冲着安全情报部罪案现场技术人员阿特·多诺万点了点头,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他得遵守约定。在任何凶案现场,各部门协调配合,紧密合作是非常有效的。但讨论一般都在警探之间或警探与安全情报部技术人员之间展开。制服警只有在被问及时才会回答。处于最底层的尸体搬运工除了验尸部的技术人员外从不跟别人搭话。验尸部的技术人员也很少跟警察说话。博斯蔑视验尸部的技术人员,因为在他看来他们唧唧歪歪的――总是需要这个,需要那个,一会儿做尸检,一会儿做毒性检验,直到昨天才把这些事情做完。

博斯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壕沟。钻工已经钻开了地面,挖了个八英尺长、四英尺深的洞。然后他们又开始从侧边挖地面下三英尺深的一大片混凝土。在这块石头上有一个洞。博斯弯下腰以便看得更真切些,他看到混凝土洞是个女人身体的轮廓,好像是一个模板,倒进去一些烧石膏就可以做出一个模型,或许能制作出一个人体模型。但里面是空的。

“尸体在哪儿?”博斯问。

“他们已经把剩下的取出来了,”埃德加说,“在工具车上的袋子里了。我们正想办法尽量把这块地面完整地取出来。”

博斯盯着那个洞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直起腰,从防水布下面走了出去。验尸部的调查员拉里·萨凯跟着他到了工具车旁,解开锁,打开了后门。工具车里很闷,萨凯呼出的气味比工业消毒剂的气味还要浓。

“我猜他们就会叫你来的。”萨凯说。

“噢,是吗?为什么?”

“因为这看起来像该死的‘玩偶制造者’干的。”

博斯没有答话。他不想给萨凯任何肯定的暗示。四年前,萨凯参与处理了一些“玩偶制造者”的案子。博斯怀疑媒体之所以称那个连环杀手为“玩偶制造者”就与他有关。有人向四台的一个主持人泄露了杀手每次作案后都给尸体化妆这一细节。那个主持人于是给杀手取名“玩偶制造者”。从那以后,所有人,甚至包括警察都这样称呼那个杀手。

但是博斯很讨厌这个名字。它暗示了某些不仅与杀手而且还与受害人有关的东西。这对受害人太不人道。媒体这样报道“玩偶制造者”连环凶杀案,使人们更容易把这些故事当做娱乐而不是恐怖事件。

博斯环视了一下工具车,里面有两张盖尼式床和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把黑袋子撑得满满的。死者一定是个大块头或者死的时候肿胀得厉害。博斯看向另外一个袋子,里面的尸体瘪瘪的。他知道这个就是从混凝土里取出来的。

“对,是这个,”萨凯说,“另一个是在兰克希姆被刺死的。北好莱坞分局正在调查此案。我们一接到通知,就赶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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