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乐部?
餐馆。胡熊终于收拾妥当,站起来准备开始梦游。也许因为疲惫或是兴奋,他当时没明白晓野兔子的调侃。后来他们熟起来,她对他说,她当时从店里观察,发现他先是研究地图,又打量报纸上那些穿得很少眼神迷离的姑娘,想必是计划去哪家俱乐部消遣。晓野兔子告诉胡熊这个想法时他们还不够熟,所以她说的虽然不对,他还是忍气吞声。再后来他们更熟了,她又说,当时从屋里观察坐在窗下的他,发现他先是看那些只穿内裤的精壮小伙,后来又在车上摊开地图,想必是计划着去哪家俱乐部打工。后来她又补充说她觉得他完全可以把他的火鸟开上舞台,在车上跳舞。车虽旧,但外形时髦,重新漆漆就是不错的道具。当时他们很熟了,所以胡熊拿起枕头就往她脸上摔。她接住枕头摔回来,说她的意思是因为他的车看上去挺帅,他本人长得也还行。胡熊这才转假怒为暗喜,抱着她扔回来的枕头睡了个好觉。
那天上午,晓野兔子让胡熊从东边那条高速下面穿过去,第一个路口左拐,那儿有家中餐馆在招人。胡熊始终记得那一刻。当时风很大,她左手握着一叠彩票贴在胸前,右手指向远方。风儿把彩票吹得像几只蝴蝶展翅欲飞,她的白衬衣和黑裤子在风中猎猎飘荡。那一刻,胡熊以为在加油站遇见了自由女神。
胡熊一直在想这相遇是不是巧合。那天,自由女神指点方向后,就钻进木栅栏上的一个缺口,消失了。
胡熊当时什么也没想,兴冲冲开车去她指点的餐馆,顺利争取到了试工机会,第二天就上班。他心情激动,但又无处可去――按晓野兔子的说法,俱乐部都还没开门――便回到这家带来好运的加油站。他走进店里想买点吃喝庆祝一下,在狭小的货架间转了一圈,最后在窗边驻足。桌下的格子里码着各种各样的彩票。桌面贴着层层叠叠的彩票广告。广告上有很多手写的潦草数字,像小学生的课桌。
找到工作了?巴基斯坦人问。
是的。胡熊举着热狗结账时摸出一张百元大钞,照亮了巴基斯坦人懒散的眼神。他相信胡熊没开玩笑,因为他上午穷得只能数硬币。当然,他不知道这是胡熊最后一张钞票,还带着肚皮的温度。
你认识上午买彩票的那个姑娘吗?
当然。她就在后面的日本餐馆里工作。巴基斯坦人指指屋后。他的英语突然变得通俗易懂。工作到手,接下来就该找姑娘啦。他挤挤眼睛。胡熊对他笑了笑。
谢谢您了!几分钟后,胡熊在古都门口对晓野兔子说。后来他一直在想,若是上海餐馆没要他,或是巴基斯坦人不认识晓野兔子,他们就不可能重逢。想到这可能,他的心就有点紧――对于书呆子来说,这是种奇妙的感觉。
怎么这么客气。她有些不好意思,用指尖挑挑刘海。
胡熊觉得晓野兔子对他也是好奇的。那天下午去置办打工行头的路上,晓野兔子询问了他的面试经历。她想知道胡熊如何这么神速就搞定了老板娘。她说那个老板娘可精了。她在古都里隔窗看见胡熊东张西望的样子,还以为他被拒了,或者根本就没找到那家餐馆。胡熊说面试十分钟就完了。
他们都问你什么了?
老板娘问我以前有没有做过,我说我做过啊。
你真做过?
没做过。但是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机灵些。既然决定出来混了。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