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不用打搅她了。”李芸菁今天在此不光约见了汤晓煜，还有一个生意上的合作对象。
自动玻璃门一开一合，汤晓煜穿着一身经典黑的阿玛尼出现在了大堂中。左右瞻看，他很轻易地就捕捉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在他走向苏格的时候，苏格也发现了他。
好像在打量自己搭建的舞台一样，她毫不遮掩地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笑容的寿命很短暂，视线落到那张干净的面孔上后就消失了。想起昨天汤晓煜是怎样趁醉袭击自己后，苏格下意识地抿紧了唇。
“我妈还在楼上开会，趁这段时间，我们统一一下供词。”
“嗯？你妈妈是做警察的？”汤晓煜假装白目，拍拍口袋里面的皮夹继续说道，“女儿这么财大气粗，她一定缴获了不少赃款吧？”
“不好意思，家母还没准备投资警察局。”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苏格没有较真儿。说罢，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开口讲起自己昨晚在李芸菁面前是怎样给汤晓煜定义的。
“从现在起，你的职业是画家，法国F大学毕业，我们是留学时候认识的。”
“等等，为什么还给我换工作了？”
“不然呢？要跟我妈说你在蛋糕店打工或者……”苏格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做少爷？”
“嗯？”惊愕的神情爬上汤晓煜的脸，“我什么时候做过那种工作了？”
“那天在酒吧不是吗？”
“苏小姐，不清楚事实就不要乱讲好不好？我们穷人也是有自尊的。”憋了一上午的话，他终于讲出来了。大快人心！
“好吧，就算不是。”苏格根本不在乎那份工作的性质。
“什么就算不是啊？根本就不是！”汤晓煜有些激动，音量自然也跟着升高了一格，“我跟艾龙在酒吧是推荐红酒给客人的。只是卖酒不是卖身！”
“好吧，卖酒。”苏格云淡风轻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回归正题，“如果我妈问了一些你不明白的问题，比如……”
“你先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呢！”
“什么话？”
“道歉啊，我要求你向我道歉。”汤晓煜臭起脸来。
“为什么？”
“你刚才侮辱到我的人格了。”
“有吗？”苏格怎么会看不出他是在故意找碴儿呢？
“当然！如果我说你是‘小姐’，你会不会生气呢？”
“……”还从来没有人把她苏格跟站街女扯到一起，她现在已经生气了。
汤晓煜见她没有讲话，自我感觉终于站到上风了。正得意着，丝毫没有发现苏格已经将手伸到了他的腰间。正值深秋，日正当中，一件西装足以挡住凉风，却没法儿防止意外伤痛。
泄愤后的苏格看着汤晓煜五官错位的模样，诧异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用手拧人的。
“又是这招，你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会拧回去！”
“你敢。”大庭广众之下，苏格第一次表现得如此幼稚。昨天动手的时候，她还知道躲到空间狭小的出租车内。
“我……”汤晓煜真的要还击，但苏格此时喊出的一个字让他立马收回了右手，立正站好。
“妈。”
李芸菁提前几分钟结束了会议，乘电梯下楼后正好看到休息区的苏格和汤晓煜。初见女婿，李芸菁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卖相好。
“阿姨，您好。”
“你好。”李芸菁从容地提醒他说，“昨天之后，对我的称呼应该和苏格相同才对。不过能够理解，你们两个这婚接得仓促，还不习惯很正常。”
“谢谢阿姨。”汤晓煜只是跟李芸菁对话一句，便已经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成为省城首富。苏格身上的那种强势与她的相比，可谓是冰山一角。
“还称呼阿姨？”苏格笑眼望向汤晓煜，但视线却寒彻骨髓，那样子分明是在威胁他不要给她把戏给演砸了。
“嗯，妈。”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嗯。”李芸菁虽然对苏格找来的女婿有非常多的质疑，但是听到那一声称呼时，她心里还真的生出些许欣慰。苏格可以找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共同生活，这早已成为李芸菁最大的心愿。“晓煜，”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听苏格说，你是职业画家，不知道在你眼里苏格像是一幅怎样的画呢？”调查过他的背景，杂工一个，拆穿不拆穿没有什么区别。
“……”汤晓煜接到这个烫手大山芋，马上向苏格投去指责的目光。怎么办？谁让你说我是画家来着？
早知道自家母亲大人会问一些一般人想不到的问题，苏格已经给汤晓煜准备了答案，只是刚才某人找碴儿滋事把授课时间给浪费掉了。抱着看戏的态度，她弯起嘴角同李芸菁一样期待地看着汤晓煜。
不帮忙是吗？那好，她可别怪他乱讲一通了。
“这个……非要把苏格比作一幅画的话，那么应该是野兽主义绘画。”
“咳——”苏格反应格外强烈。
李芸菁仍是一贯的从容，她问：“为什么呢？我的女儿长得应该还不错吧。”
汤晓煜一听这话，心里有底儿了，这商界女强人也不是什么都懂啊。确实，李芸菁对艺术可谓一窍不通，所以苏格才千挑万选地给他找到这么一个挂名职业。
“我不是那个意思。野兽主义绘画的特点可以归纳为色彩强烈醒目，构图夸张抑扬，内心真挚情感的流露方式极端放任。这跟苏格难道不像吗？”感激高中的美术女老师，如果不是她长得漂亮，他汤晓煜也不会费心地去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段教科书中的文字归结，苏格却因为它心跳漏掉一拍。强烈醒目、夸张抑扬、极端放任，曾经也有人用这么十二个字用来概括她的灵魂。
“嗯……”李芸菁认为汤晓煜说得没错，所以她变得更加疑惑了，因为她真不相信有人会如此了解自己的女儿。如果不是花钱买来的资料上写着他与苏格没有交集，李芸菁险些就相信了他们认识了好一段时间。
“我饿了，去吃饭吧。” 苏格不想这话题再继续下去，有意转移话题。
李芸菁点点头：“也好。”
“要吃西餐还是中餐呢？”
“西餐吧。厨师长说今天牛排特别新鲜。”李芸菁转向汤晓煜询问道，“牛排可以吗？”
“嗯，您决定就好。”嘴上答应着，汤晓煜心里却在犯嘀咕。老外的刀叉，他可从来都没用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