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男人在她的后背上摸了一把。区晓觉愤怒地转身,是个穿着花T恤的男子,真若无其事地看着前面的台上。区晓觉瞪了他一眼,回身。
只是很快,男子又在她的背上噌了一下。区晓觉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了,她拿起手里的包转过身劈头盖脸地打过去:“色狼!”
男子不甘示弱,粗着嗓门嚷:“谁色你了!别冤枉人!”
正吵着,顾眠过来了。她无比委屈地对他说:“他摸我!”
“胡说,谁看到了?”男子很不要脸地说。
区晓觉以为顾眠会一拳砸在男子的脸上,或者也要狠狠地骂他几句。但他只是淡淡地说:“别说了。”
区晓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相信他竟然会不帮她。
“我们先去江边吧,一会儿要放烟花了。”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手里紧紧地拽着自己挎包的带子。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天幕慢慢地黑了下来,不远处的舞台上主持人还在说着什么,声音很嘈杂,她听不清。然后看到“倏”的一声接着一声,有烟花在空中散开来,姹紫嫣红的颜色,空中亮了一下,暗一下,亮一下,暗一下,而堤坝上有一些小孩也挥舞着烟花,小小的棒子,顶端有着璀璨火花,非常的愉快。
“我只是不想跟那样的人吵。”他看着烟花,静静地说。这是一句解释,她明白了。在这样的场合,和那样一个无赖争执确实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这么美的烟花,应该带着幸福的心情去看,而不是惆怅的,失落的情绪。
她平躺在草坪上,头枕在他的腿上,抬眼看那些璀璨的光芒,还有他,他的五官在烟花乍放的瞬间隐退了痕迹,只有一双眸子黑而深邃。
“没关系。”她听到自己静静地说。是的,她已经不气了,她相信他,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理由。女孩只有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时,才会变得这样柔顺吧,所有的菱角都被藏了起来。即使会生闷气,会有小小的别扭,但只是哄哄,只要一哄,就好了。
那一夜的烟花在她的心里,是空前绝后的。后来,她看过无数次的烟花,但心境却大不相同,她总是想起自己枕在他的腿上,仰头的情景。是如此的美好,而忧伤。
4
和顾眠在一起,所有微小的事情都变得很美好。
他教她骑单车,找了一辆二零圈的小单车,红漆的颜色,摆在面前的时候,就像一辆玩具车,她扑哧地笑出来。虽然骑这样的单车有些古怪,但却是很不容易摔倒,歪歪扭扭地前行,他也会在后面适时地扶一下。阳光扑面而来的时候,如钻石一样闪眼,她的头发轻轻地扬起来,在惊呼中,在每一次回转身看他时,心就变成了一粒水果糖,甜的。
他跟她说吉祥街的灌汤包很好吃,她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跟在他的身后排队,即使是那么长,那么长的队伍,她一点也不觉得厌烦。慢慢地朝前移动,抬手在他的背后写一些字让他猜,他有些无奈地说痒,她其实写的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呀!
他们去逛超市,她偷偷地打开一罐七喜来喝,他有些无奈地闪得远远地,做出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样子,但是当营业员出现的时候,她突然把打开的七喜迅速地塞到他的手里。在营业员的逼视下,他微微红着脸去柜台结账。而她在身后,乐不可支。她去过无数次的超市,但只有和他一起逛超市的时候,才会变得这样如此地有趣。
他们去书店买书,有个男人把自家的哈奇士栓在门口的灯箱上,哈奇士在门口狂吠,吵得不得了,而主人却是气定神闲地翻着书本。区晓觉偷偷地移过去,在顾眠的眼神一再阻止之下把狗绳从灯箱上解开,哈奇士就嗖一下窜上大街,而它的主人狼狈不堪地追过去。区晓觉笑得前俯后仰,而顾眠则是一脸隐忍笑意的表情。
有一天,顾眠去借了辆摩托车出来,他啪啪的兜停在她的身边,很潇洒地扬扬后座。她踏上去,戴上头盔,双手抱紧他的腰身,头靠在他的背上,跟着他在一盏路灯一盏路灯之间急驶而过,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依在他的身后,感觉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那些模糊而过的景致。
还有,他们在一场暴雨而来的时候,跑到路边的公话亭里躲雨,那么逼仄的空间,他们的身体有些微微地靠近,她在他的身后,轻轻的牵住他的衣角,那一刻,她会觉得,站在他的身边,天永远都不会塌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也都会让她沉醉。
……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记忆会这样的好。她记得他们之间所有的细枝末节,她去球场看他踢球的场景,他是9号球员,他是后卫;他们在露天的烧烤店吃小吃,她喝两灌啤酒,而他只是喝茶;他们去海洋馆看企鹅,她在一个台阶的时候差点摔下去,是他及时地扶住了她;他们还去打了一场台球,她竟然以一个球险胜了他,她挥着杆子哇啦哇啦地大叫,很激动……
那时候的区晓觉,全身的沃土都被开垦了出来,无处不结满了芬芳的果实。
还有半夜里偷偷地从家里溜出去。
顾眠是跟洗车行的同事一起住在三室两厅的套房里,每一间卧室都住了两名员工,其实也就是洗车行的宿舍。区晓觉之前有去过一次,顾眠的房间明显比其他的整洁干净,只是一米二的铁架子床,薄薄的凉席和毛巾被。没有空调,只是吊扇,晃悠晃悠地在头顶,还要发出低鸣的声音。除此以外,都很简陋。
区晓觉很是心疼。偷偷去买了一台电扇给他,顾眠怎么也不肯收。
“怎么能要你的东西?”他很顽固地说。
“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太热了。”她有些不悦地嘟起嘴来,为什么他还要跟她这样客气呢?他们之间不是已经很熟悉很亲近了吗?
“你拿走吧!”他板着一张脸。
“挺好的呀,一点噪音都没有。”和顾眠同一屋的耿强摁了摁开关键,打着圆场地说。
“拿走!”他的怒气有些莫名其妙。
她在他的喝斥里委屈不已,只不过是一台电扇,也不见得多贵,可为什么就是不肯收下呢?
“顾眠,你看买了都买了……”耿强笑着说。
“你闭嘴!”顾眠恼怒地打断他。
耿强有些讪讪地,看着区晓觉,无奈地摇了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