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影响比尔?盖茨心情好坏的是股市的表情,影响我心情好坏的就是我们画室超级霹雳无敌的“冷面杀手”老师的表情。昨天,他平日里快拉到腮边的嘴角,竟然在看了我的画之后奇迹般的向上弯了弯,而且还伴随了一个据说叫点头的动作。这使我顿时如蒙圣恩喜不自胜,得意的心情直到今天早上还飘在空中没落下来呢。我怀着把那幅画搞成名垂青史经典大作的豪情壮志,迈着轻松愉快的步子向画室开进了。可让我料想不到的是,好心情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那感觉如同从千里云层“叭叽”一下跌到了地上。
我的手还没推开画室的门,就从门玻璃上瞥见蒲小婉匆匆扔掉手中的画笔,十分迅速地从我的座位上站起来。她在干什么?
我心头一紧,五脏六腑立刻缩作了一团。哐当!我急速地推门进去,她慌张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低下头假装画画。
我的目光在自己的画上只停留了一秒,全身就僵住了。你想体会“目瞪口呆”吗?那我现在的样子就解释得再清楚不过了。而你紧接着也会明白什么是“怒发冲冠”。估计这会儿我头上要是有顶帽子,那绝对被我的怒气顶到河外星系去了。我画面上那些漂亮的紫灰色全被改成了肮脏的暖灰。天空、山峦、房屋的投影无一幸免!
紫灰色是这幅风景画必不可少的点睛之笔,若没有,整幅画就毫无灵魂可言。色彩运用的灵感来源于每个特殊的瞬间,离开那个瞬间灵感就不能复现,退一步来说,就算我能找到比当时更好的感觉,可水粉毕竟是以水为媒介的颜料,干了以后会泛出底色,还是无法再现原来的那种美。现在我已经没有回天之术,只能重画。
我心里好痛,伸手抚摸那面目全非的画面,颜料还是湿着的,粘了满手,显然是刚刚改的。再把水桶中的画笔提起来一看,有一支4号笔上竟然残留着那让我恨之入骨的暖灰色。是谁干的,一目了然!
好,好!蒲小婉算你厉害!我知道你喜欢邺琨,明白你恨我恨得牙痒。你小打小闹的搞我,我就当自己踩了马葫芦,点儿背,不跟你计较。但你这回可他妈的玩过了!
怒火从我的心里往头上涌,头发热得发烫,牙齿咬得“咔嚓、咔嚓响。我想冲过去掐断蒲小婉的脖子。弄坏我的画比弄伤我的脸还让我痛恨,现在把她千刀万剐了都不解气。这要是别人弄的,以我的脾气要么骂翻他的脑壳,要么出手就对准她的太阳穴来一拳,让她眼冒金星。不过是蒲小婉,我就不会那么冲动。让她知道我生气岂不是便宜了她?哼,我要不动声色地慢慢折磨她,你不仁,我不义,礼尚往来嘛。玩赏一下她那惊恐无措的眼神,岂不是智高一筹。哈哈哈!我在心里放声大笑。第一次发现自己这样恶毒,但我也是没有办法,武则天当年也不想杀亲生女儿,不都是逼的吗。
我做了个深呼吸平静一下心情,抬起手“哗啦”一声抓掉画板上的画。我瞟见蒲小婉在抖,大概她做梦也没想到,我在门玻璃上的一瞥眼,会逮她个准儿。
我把画在手里团了团,走到蒲小婉身边大叹,哎,没画好啊!再一个空心投篮扔进了垃圾桶。我一转身,猛地搂住蒲小婉的窄肩,故做惊讶地叹道,哎呀,小婉妹妹画的可真好!比我画的好多了,今年中央美院一定没问题了。她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笔也“啪”地掉在地上。她抬起头那一刹,我给了她一个足够让她从内到外都地冻天寒的眼神,然后我笑嘻嘻地走开了。余光中我看见她额上出了一排冷汗。呵,呵,心里真是痛快,又贴了张纸重新画我的大作。
我平静的坐下来,起稿,铺色,都是那么轻车熟路。这一刻我心如止水,仿佛身边的一切烦恼都消失了。只有在全身心投入绘画的时候才能有这异乎寻常的心灵上的安宁,尽管考取中央美院要走过一条漫漫长路,但是艺术所陶冶的心灵,安享于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