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楼文化的顶点(2)

汉语中最有魅力的词汇,最能形容女人美貌的词语,柳永都毫不吝惜地"赏赐"给了她们:娇态千变,万种风情;明眸闪闪,风姿绰约;香腮莹腻,体态轻盈;朱唇微启,星眼传神;笑语盈盈,倾国倾城

当时的才子不少,光顾青楼的也很多,偏偏柳永就这么受欢迎,"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成了当时青楼女子的真实呼声。

当然,这影响力的积聚也和柳永以超脱世俗的观点去看待这些沦落红尘的女子有很大关系。就凭这点,一下拉近了他和青楼女子的情感,也造就了开篇提到的,柳永虽穷困潦倒却几乎风光大葬的第二点原因。

柳永,仅凭婉约小词,就将世所唾弃的青楼女子形象带进了高雅的文学殿堂。从为文和文人两方面来讲,都是一种突破,是非一般的境界。他不像达官显贵,一夜春宵后,重整衣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鄙视他们曾经玩弄过的青楼女子,一副假道德君子的模样。柳永是以平等的、同情的态度去对待这些女子的。他可以发现她们灵魂中可贵的东西,用饱含怜悯的诗词抚慰她们冰冷的灵魂。

青楼女子多是迫不得已而堕落,在这个职业里,她们看到了冷漠的人情和炎凉的世态。在金钱和肉体交易的背后,亲人以之为耻,路人不屑谈及,嫖客只贪一时之欢,内部姐妹还互相嫉妒倾轧;如遇贵人相扶,助其脱困,还常受老鸨敲竹杠或拆台。在对世界失去了期盼,对人性失去了希望时,柳永的举动给了她们巨大的惊喜。"举案齐眉","执子之手",实在是对她们最高的礼遇和最大的抬爱。

柳永比亲人还能体谅她们的苦处,她们找到了能倾诉衷肠的好伙伴。他的眼神抛弃了轻蔑,多了点理解,随时令人感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惆怅;他不是一般的嫖客,甚至可以从嫖客变成她们的好朋友。这些女子把他当成知己看待,甚至抛却了钱色的交易:在某种情况下,妓女和狎客的关系可完全排除经济的因素,而成为恋人、密友、知己。如此心心相印,不分你我,也才有后来的惺惺相惜与千金散尽。

于是,在繁华的京都里,在很多花街柳巷的深处,在被世俗人定为俗不可耐的秦楼楚馆里,柳永用自己的诗词镌刻下一段段美妙的故事。

这些曾经上不得台面的可怜女子们,摇身一变,在柳永的笔下深情款款起来,随三变的词宛转悠扬,流传至今。

阳春白雪的文人骚客与身为下贱的"残花败柳",借助高雅的文艺和低俗的青楼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并始终胶着下去。

并刀如水,谁未曾年少:周邦彦

不管苏轼、黄庭坚等如何"以诗如词",扩大词的意境和内容;总体上说,受制于词牌和字数的限制,宋词中还是言情类作品唱主角。所谓"诗如淑女,词如闺秀"说得也大抵是这个道理。

茫茫词海,结发夫妻之情、露水姻缘之爱,不乏脍炙人口的名篇名曲,当然也不缺庸俗的词句。淹没其中,若非构思精巧,语风峭拔,且意境奇美,恐怕难以流传。这其中,婉约派虽为言情高手,情切切、意绵绵,各种甘苦千姿百态,但场景之铺排与设计通常还是难以免俗。

好在也有例外之作,如周邦彦的《少年游》: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刀闪亮,盐晶莹。开篇起笔以"刀如水"、"盐胜雪"引入场景,纤纤素手破开一枚新橙。闪亮的刀光,手如柔荑,轻轻地拨开黄色的鲜橙,两个人的爱意与温情,就在果品打开后,满室盈香。"锦幄初温"可见是入夜情事,而烟香不断,意蕴撩人,且有红颜知己对坐吹笙,环境之温馨动情,羡煞旁人,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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