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乱预算程序

政府当局为战争筹集资金的方法从一开始就存在问题。监督和批准资金的大权由国会掌管,这是民主制度的核心要求。拨款应当由国会发起,所有可预见的开支都应?通过预算。战争伊始,费用难以预料,因而通过应急拨款来解决,这可以理解。应急拨款就是为应对不期然事件而准备的。总统以这种方式为入侵阿富汗申请启动经费,是可以理解的。[54]

战事已经进行了5年,可我们还是频繁地以这种方式取得战争经费,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零敲碎打地申请经费,集腋成裘,当局乐此不疲。2007年5月,五角大楼预计,要想持续有效地进行这场战争,2008年的资金需求为1 417亿美元。到了9月份,国防部长对翌年的费用做了重新评估,几乎涨到了1 900亿美元;待到布什总统提交2008年预算时,又涨了数十亿美元?

5年来,几乎所有的战争费用都通过应急资金来解决,可以说是对预算程序的一个嘲讽。应急资金不属于正常开支缺口,用不着国会“说三道四”。此外,提交的预算基准甚低,以使“应急”显得更为真实,就像卡特里娜飓风一样,急事快办,钱款能立马儿用到战场上。

应急资金剥夺了两党专业人士仔细审读这些数字的机会,什么预算委员会、授权委员会、拨款委员会,都靠不上边儿。不到最后一刻,追加的应急战费是不会对外曝光的。这个办法很有效,不仅绕过了国会,甚至连政府自己的预算管理办公室也没有机会仔细地研究这些数字。程序不透明,见怪不怪的事就很多:一面是浪费严重,承包商从中渔利不菲,另一面是亟须的重要军事设备匮乏,诸如退役军人医疗等关键性的经费却长期不足。

所有负责任的政府监管部门一直对这种战费支付方式有意见,它们列举的问题有:款项的双重计算,预算与实际支出不吻合,有毛病的数字,缺乏影响总体成本的信息如战力和军队配置等。[55]由共和党前党魁吉姆斯·A·贝克尔三世(James A Baker Ⅲ)和民主党前国会议员李· 汉密尔顿(Lee Hamilton)牵头组成的伊拉克两党联合调查组称:政府的预算申请“极为混乱”……以致一公众和国会议员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难以作答:总统到底为伊拉克战事申请了多少战费?[56]

国会调研服务局称,国防部关于伊拉克和阿富汗军事费用的解释,是“有限的、不完整的、有时自相矛盾的”。无党派国会预算办公室也抱怨:“由于战争拨款与国防部的基本预算混在一起,‘战争的真正费用’或开支数据是难以获得的。这些数据对评估未来其他备选方案的成本是极为重要的,对评估战争费用对联邦政府赤字的效应也弥足珍贵。”[57]

大卫·沃克(David Walker),颇受敬重的联邦总审计长,他对国防部的指责也许是最到位的。他作证说,鉴于成本数据和支持性文件的匮乏,“要想准确地知道战争费用是很困难的”。[58]

应急资金削弱了正常民主过程的可信性,但这种办法于管理当局而言却有着独特的好处。首先,在具体操作中,它可以模糊战争成本,通过将不同的资金蒙混在一起,飙升的总战费就可以逃过人们的眼睛。其次,状若战事顺利、即将凯旋,有利于强化政府的公共形象。此外,站在政府的角度看,国会对应急资金监管松弛还有一些其他妙处:追加的应急资金是一个诱人的小金库,国防部可以用它来资助名目繁多的非军事项目,而且还能逃过国会的监察。另外?政府和国会串通一气:前者对国会议员雪崩般的政治分肥(pork barrel)花费视而不见,后者则容忍前者将与战争无关的费用列支在应急拨款账单上。

按国会的预算程序办是符合逻辑的。资源是稀缺的。钱既可以这样花,也可以那样用。悉心的审查是民主责任的体现,有助于杜绝浪费、防止欺诈、根除腐败。如果政府的战费申请能严格地履行这个程序,那么,战争成本的透明度就会提高,费用支出的取舍与权衡就能得以公布,是提高税收还是削减支出以缓解赤字就会变得更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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