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黄昏
路上,高纯把车开得很快,他从后视镜中看到,后座上的那个女孩始终双目紧闭。那位中年女教练扶着她满目焦急。
医院急诊部 晚上
直到进了医院的急诊室受伤女孩也没有睁开双眼。看来那黄色的液体毒性不浅。教练问她要不要通知家人,女孩摇头不答,问她要不要通知朋友,女孩依然摇头不答。
但那天晚上还是有个神秘的人物赶到医院,高纯拿了教练垫的钱去给女孩交费,回来时看到负责救治的医生正向一个中年男人介绍着女孩的伤情,高纯没有看到那人面孔,但能感觉出他倾听的认真。
医生:“不要紧,她没有太大问题。等把眼睛清洗完再打一针抗生素就可以回去了。你们不用着急。”
高纯看到,中年人的背影阴沉,医生走后,那背影显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高纯,于是,他开口向高纯表示了感谢:“谢谢你啦。是你把她送到医院的吧,谢谢啊。”
高纯说:“啊,不客气,应该的。”
背影还想说什么,却又止住声音,想了一下,伸手从怀里拿出钱夹,从里边抽出了一叠钞票。
高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客气。”
背影执意要给,高纯执意不收。中年人执拗不过,只好把钱收回。“好,那以后再谢你们吧。”他问高纯:“你叫什么,怎么称呼?”
高纯说:“我叫高纯。”
背影问:“你是开出租车的?”
高纯说:“啊,是。”又说:“我在北京劲舞团工作,兼职开车。”
背影备觉惊讶:“劲舞团?哦,看你这形象,倒像搞艺术的,你是演员吗?”
高纯说:“我是跳舞的。”
背影惊讶不已:“跳舞的,也能兼职开出租车?”
高纯尴尬地笑一下:“啊,多挣点钱呗。”
背影马上点头:“对,跳舞是挣得不多。”这句之后,他似乎才想起问了高纯半天,竟忘了自我介绍:“啊,我姓陆,是和周欣一个公司的……”背影指指治疗室,显然是指那个眼睛受伤的女孩,他说:“好,那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联系。”背影在小纸上写了一个电话留给高纯,说:“如果……你要想找个工资高一点的工作的话,我也许可以帮忙。跳舞是吃青春饭的,早点转行也不错呀。”
高纯说:“噢。”
背影向急诊室内走去:“后会有期,再见。”
高纯说:“再见。”
出租车公司 晚上
姓陆的男人走了,高纯也匆匆赶回公司还车。公司的调度又是一通埋怨:“你这都晚了几个小时啦,夜班的司机等于少上了两个小时班,究竟怎么算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去吧。”
高纯说:“行行,我赔他不就行了。”
街边小餐厅 夜
当高纯和金葵在路边一家小餐厅里吃完晚饭时,已是夜里十点钟了。
车库 晚上
高纯和金葵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回住处。
高纯:“那个男的可能是她公司的头头,不太像是她家里的人。她是你的学员你不认识?”
金葵:“我还没上岗呢,还没和学员见面呢,我怎么认识。”
高纯:“噢。有钱的人,也许多少都有几个仇人。”
金葵:“你老爸也是有钱人!不会也有仇人吧?”
他们用钥匙打开车库大门时,突然发现门边的石礅上蹲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金葵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高纯还算镇静,乍着胆子喝问:“谁?”
那人扔了手上的烟头,慢慢站起身来,说了声:“我。”
金葵一听声音就听出来了:“老方!”
高纯也看清了,黑暗中的那个人影,正是云朗歌舞团的经理方圆。
车库 晚上
方圆是他们在他乡遇到的第一个故知,音容笑貌备感亲切。他们高高兴兴把方圆请进车库在灯下坐定,方圆重新点起一支香烟,把高纯递来一瓶矿泉水一仰而尽。他给金葵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金葵的工作单位──云朗歌舞剧团──已经气数耗尽,宣告散伙了。
“什么,云朗歌舞剧团散伙了!为什么?” 对金葵来说,剧团的兴衰已经无关于己,但她对云朗歌舞剧团的解体,还是感到了意外。
方圆说:“剧团这几个月一直接不到能赚钱的演出,工资都发不出了,文化局还天天催着交房租。剧团他们文化局自己管的时候怎么不交房租呀,所以我不干了!”
金葵急着问:“你不干了,那咱们团那些人呢?”
方圆说:“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呗,老孙小裴他们说到广东去,陈露说要考北京电影学院。她也不想想她那文化程度,怎么考得上北京电影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