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金融载体的运行原理常常让我们感到无所适从,但信贷本身永远都不可能等同于生产。一方面,大量的信贷资金流入经济生活;而另一方面,用于生产性投资的资金却屈指可数,两者之间严重失衡。尽管格林斯潘领导下的美联储也曾针对此进行了一定的制约,但总的看来,他们更倾向于维持甚至是鼓励这些行为。我更愿意相信,在伯南克领导下,美联储会有所改善。不过,迄今为止,单纯依靠对比最近的真实GDP增长率衡量经济实力,似乎依然是不可动摇的惯例。这就像是一场不正常的足球比赛,GDP就是这场比赛的比分,一旦美国的经济增长率超过欧洲,美国的经济学家们就会心安理得,手舞足蹈。
同样,金融投机也不具有生产性。为了实现可持续性的长期增长,投资者需要进行资本积累。例如,购买和持有股票就是一种投资,它表明了投资者对被投资公司管理的信心。
但投机者却从不关心长期增长。他们只想尽快地买入卖出,并从中获利,然后,再继续买入卖出。因此,投机利润,尤其是用借款获得的投机利润,总是在无休无止的投机和消费中川流不息。这些钱从不与任何长期性投资为伍。除短期利润之外,投机者对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即便如此,投机者依然是今天的牛仔,这些敢于冒险、永远站在悬崖边缘的市场英雄,从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机会。人们把投机者视为真正的勇者,因为在很多人的眼里,他人的损失也许就是自己飞黄腾达的机遇。
借到手的钱就是自己挣到的钱
美国经济的信仰基础在于:借钱也是创造财富的过程。但问题是,它根本就不能创造财富。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国家,经济政策和经济增长都应该反映消费者消费其财富的方式。这里,我们就需要回答一个关键问题:在我们的全部财富中,到底有多少被用于消费,又有多少用于资本性投资?在确定一个国家的经济是否健康、是否强大的时候,世世代代的经济学家都把目光集中于以下两个经济指标:储蓄和投资。无论是哪个学派的经济学家,有一点认识是共同的:在一个国家的经济中,有形资本的增长是提高劳动生产率和创造高收入就业岗位的决定性因素。还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对工厂、生产设备以及商业和民用住宅进行的资本性投资,是创造真正财富的形式,而且是唯一名副其实的财富创造过程。
但事实并非如此。虽然这些真理的正确性显而易见,而且不容置疑,但美国人却对此不以为然。尽管华盛顿的书呆子们并不否认这些规律,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却已经告诉人们:他们对此嗤之以鼻。
美国人的金钱文化
如果你告诉美国人,美元正在贬值,他们也许会认为这是不可想象的,甚至是不爱国的表现。你不仅会发现,美国人对财富本质以及用于创造和维持财富的投资几乎一无所知;而在美国的金钱文化中,对通过真实经济中的储蓄和投资创造出来的财富,与市场上依赖信贷政策鼓吹起来的资产泡沫造就的“财富”,美国的决策者和经济学家居然从不加以区分。尽管已经有人指出这种想法的缺陷,但消费主义的狂热已经让人们患上了“注意力赤字紊乱”。每次吃午饭时,我们总会不厌其烦地说服别人去减肥,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不仅是在进行高水平的消费,还喜欢沿着同样的捷径去积累财富。传统经济学家认为,任何财富都不是在瞬息之间创造出来的。一个人或是一个国家可以循序渐进地创造财富,可今天:
新的衡量方法要求国家不断增加其生产性资产的市场价值。但是按照这一战略,一个旨在通过创造财富实现经济增长的经济政策,却不需要致力于商品或服务生产的增加,最多也只是作为一个次要目标。[4]
无论是对企业、金融市场还是美国的决策者,这段话都是对当今美国经济规则最完美的概括――创造财富的过程,便是创造泡沫的过程,这绝对是无与伦比的至理名言。近年来,股票、债券和住房等方面的资产泡沫已经成为经济增长的主流。然而,如果考虑到消费支出和投资支出之间的严重失衡,我们还能否认为这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理性政策吗?是否值得提倡呢?从需求方面看,它在短期内又是否有效呢?以后又会怎么样呢?在18世纪的欧洲,重商主义因为不堪重负而怦然倒地,如果我们不能吸取历史教训,空中楼阁般的21世纪现代经济很可能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