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盲目乐观主义者大有人在,但我们还是要以现实的观点去评价经济生活的每个层面。因此,要判断它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就必须作出科学合理的衡量。而美国统计学家们衡量经济的方法,却常常会让我们对美元的问题熟视无睹。
一般情况下,当经济周期进入低迷阶段时,人们开始大量储备个人财富,偿付部分债务,紧缩开支,精打细算。而2001年和2006年却不是这样,假如历史不会犯错误的话,2008年将一如既往。即使是在衰退期,美国人在刷卡时也毫不吝啬,他们从来就是我行我素地消费,以至于根本就看不到经济衰退期间应该发生的任何迹象。没有人想到还债,银行也不会注销坏账。衰退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每个人对此都坚信不疑。
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已经习惯于黑暗的人来说,经济的复苏却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他们”就是这样说的。然而,一个冷酷的现实是:我们依然生活在“黑暗”中。虽然GDP只下降了0.6%,大大低于战前经济衰退期间2%的平均下跌率,但最重要的问题却在于:是哪些因素导致这场衰退变得如此温和?美联储主席阿兰.格林斯潘认为:“经济衰落的温和性和短暂性,体现了美国经济在适应性和灵活性方面的提高。”[4]
于是,美国具有适应性或是灵活性的观点开始被美国经济学家广泛颂扬。但这样的说法显然站不住脚,因为它的前提就是错误的。尽管2001年的经济衰退出人意料的温和,但丝毫不足以弥补美国经济此后两年内异乎寻常的颓势――或许,他们只是不愿提及这段伤心事吧。
至于这个令人迷惑甚至是误导性(但却备受欢迎)的经济指标――GDP,在战后各次衰退期的平均下降率为2%。只是这个平均损失大多被随后而至的经济增长所弥补。从平均水平上看,在此次衰退和复苏所经历的3年时间里,GDP的平均增长率为8.2%。相比之下,在2001~2003年的3年间,也就是这场衰退和复苏的整个周期,GDP实际只增长了5.7%。
因此,任何有关此次衰退如何之温和的自诩,抑或是美国经济如何之灵活而富有弹性之类的高谈阔论,不过是一相情愿的夸大其词而已。
之所以说美国经济灵活而富有弹性的论调名不符实,还有另一个层面的原因。在衰退期内,债务的增长和偿付通常会显著下降,这是消费者削减支出带来的必然结果。而2001年的衰退却恰恰相反――债务规模加速增长,而这正是格林斯潘的美联储所希望的结局。2003年3月4日,格林斯潘在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市的一次讲话中毫不隐讳地声称,通过抵押贷款,消费者利用自用住房的净资产获得了大量的可支配资金。但是对于整个经济来说,这种财富汲取过程是通过负债融资实现的。
从2001年开始,问题开始日渐恶化。消费贷款每年都在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增长着。截至2004年底,消费者负债已经累计高达2.1万亿美元,与4年之前相比增长了23%。[5]当消费者的负债达到这一金额时,他们所承担的偿债压力就会达到10年前(1994)的2倍,这似乎也是一个新纪录。但是在2007年的第三季度,消费者的负债却膨胀到2.5万亿美元,也就是说,在不到3年的时间里增加25%(见图1.1)。
图1.1消费信贷余额,1995~2007年
资料来源: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
消费者的支出和借款仍在以每年4 803亿美元的速度疯狂增长。尽管消费支出增长是一个健康的信号,但不争的事实却是,这种趋势的真正诱因是不断上涨的股票价格和住房价格。负债还在扶摇直上,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假如说,支出的对象是储蓄或是退休账户,或是用于购置工厂使用的机器设备,问题就大不一样了。遗憾的是,事实远非如此。推动GDP增长所花掉的钱是借来的,而不是实实在在的收益,这就是问题所在,也是美元必将走向衰落的根源。在不远的将来,我们的国家信用注定会丧失殆尽,我们也将耗尽自己的货币信用卡。
一发不可收拾的债务必将削弱美元的购买力。居民负债和政府负债越高,美元就会变得越疲软。这意味着,你的储蓄账户、养老账户和社会保险账户会不断缩水,变得越来越不值钱。而另一方面,中国正在接过世界经济领导者的接力棒,让这场货币危机显得更岌岌可危:中国在进口、加工制造和生产方面,正在成为世界的主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