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灰色公路(7)

那一天是我的十七岁生日。我们熬了小米粥,炖了猪肉粉条。最后南亲自给我下了一碗长寿面,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慢慢地吃完。南说,芍药,今晚我想抱着你入睡。南还从来没有亲密地抱过我。在餐厅的饭桌上睡了一年,我们一直是背靠着背入睡。我们最常做的动作是牵着彼此的手,看花开花落,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然而今天晚上,南却说,要抱着我入睡。

5.她是你前世的灵魂,你无法把她消灭

要在太阳升起时赶到大昭寺。林说,这样活佛会很高兴。

大昭寺是西藏最辉煌的一座吐蕃时期的建筑,殿宇雄伟,庄严绚丽,每日被转经的人流簇拥着。大昭寺又名“祖拉康”,藏语意思是经堂。“大昭”,藏语为“觉康”,意思是释迦牟尼,就是说有释迦牟尼佛的佛堂。而这尊释迦牟尼像便是指由文成公主从长安带来的一尊“觉阿”佛,它在佛教界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时间尚早,没有游人,只有信徒不断地进进出出,或慢或快地沿着大昭寺著名的转经道周而复始地一圈圈转着,无论男女老幼,都是一脸的虔诚和凝重。这一刻,是自然而和谐的。

我见到了活佛。

喇嘛掀开门帘,我随之进入内室。屋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陈设极为简单,也就是一床一柜一桌。而在床上半卧着的,自然就是活佛,头发略微有些凌乱,清瘦、苍老,目光有些游离,气色不大好,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活佛给人的感觉很慈祥、和蔼,却又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尊贵与威严。看着他,我竟感觉到一种神圣的力量在向我招手。

他不懂汉语,由旁边的一个喇嘛翻译,问我从哪里来,做什么,什么事。林用藏语替我回答。

我说,我想知道,为什么在我杀死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会有一只褐色的蝴蝶停留在我身旁的这个孩子身上。我指着睁大眼睛的临临。还有我们那时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活佛大概有八十多岁的年纪,头脑似乎已经不大灵活,林翻译了好几遍,他才开始回答。说得却很短,很快。林听了一脸肃穆,扭头看我。

什么意思?

林说,活佛说,她是你前世的灵魂。

在回去的路上,林说。

芍药,你注定要和临临永远在一起,而我也不可能离开临临。我这次回去打算把公司转了,不想再在生意场上周旋。我相信手里钱已足够我们以及临临以后的生活。我们一起住在丽江,我们守着你的小店。或者我也可以买下一家旅馆,每天给旅途中疲惫的人一个歇脚的地方。我们都已经太累,我们需要一个安定的地方平淡地生活。

我平静地听着这个离我如此之近的天使般美丽的宣言。我说,我想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我要回去看一眼洛初,我想听到他最后的答复。如果一个人的感情可以用百分比的话,那么在你的身上是百分之五十,洛初同样也是。我没有理由或者如此简单地放弃掉我一半的感情。

活佛说,她是我前世的灵魂。这不奇怪,我早就已经感觉到。我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一次心灵的洗礼,我们都做到了不是吗?

林,照顾好临临,那是我们共同的女儿,虽然现在我不是你的女人。

林,在拉萨,等我电话。

6.我是手持镰刀的稻草人,

而你是我守护的麦子

南说,我等你到二○○二年情人节那天。这时,一个叫岸的女子要嫁给南做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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