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忠感到,在这场即将展开的恶战中,只有自己的三十三集团军不惜牺牲,担任重任,才能带动整个右翼兵团奋起抗战,挽回危局。为此,他亲笔致书三十三集团军诸将领,晓之以大义,动之以情理,力求鼓舞斗志,激励士气。信中说:
“今日之事,我与弟等共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是敷衍,大家敷衍。一切敷衍,我对弟敷衍,弟对部下也敷衍;敌人未来我们是敷敷衍衍地布置,敌人既来我们也是敷敷衍衍地抵抗,敷衍一下就走。这样的做法,看起来似乎聪明,其实最笨;似乎容易,其实更难;似乎讨便宜,其实更吃亏。因为今天不打,明天还是要打;在前面不打,退到任何地方还是要打。完是一样完,牺牲是一样牺牲,不过徒然给世人嘲笑。所以这条路的结果,一定是身败名裂,不但国家因此败坏于我们之手,就连我们自己的生命,也要为我们所断送,这就等于自杀。所以这条路是死路,沉沦灭亡之路。
我与弟等同生死、共患难十余年,感情逾于骨肉,义气重于同胞,我是不忍令弟等走这灭亡的死路。弟等夙识大体,明大义,谅自己也绝不肯走这条路。无疑的我们只有走另一条路,就是拼。我们既然奉命守这条线,我们就决心在这条线上拼,与其退到后面还是要拼,我们就不如在这条线上拼得有价值、有意义。我们这一次一定要同敌人在这条线上拼到底,拼完算完,不奉命令,绝不后退。
我与弟等受国家豢养数十年,无论如何艰难,我们还拼不得吗?幸而我们的拼,能挡住了敌人,则不仅少数的几个人,就连我们全军也必然在中华民国享着无上的光荣,我们官兵也永远保持着光荣的地位;万一不幸而拼完了,我与弟等也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四万万同胞父老,我们没有亏负他们的豢养,我们亦不愧做一世军人。所以,这一条路是光明磊落的路,是我们唯一无二应该走的路。
我与弟等参加抗战以来,已经受了千辛万苦,现在到了最后的一个时期,为山九仞,何忍亏于一篑,故惟有盼望弟等打起精神,咬紧牙根,激励部下,拼这一战。我们在中国以后算人,抑算鬼,将于这一仗见之。”
这分明是一封勉励其所属将士奋力杀敌宣言,也是一封阵前遗书,悲壮、沉痛,大义凛然,诚挚感人,掷地有声。
延安《新中华报》著名记者王梓木曾写道:“我们读了张将军这封沉痛的遗书,他虽然是以长官的地位来和部下说话,然而在措词上是太有分寸了。没有漫骂,也没有哀求,以国家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牺牲个人利益凛然,正气浩然,字字是泪,字字是血。”
4月7日,日军以三个多师团的兵力分三路向我军进攻,一路从信阳地区向确山在我左翼兵团六十八军刘汝明部进攻;另一路从应山、花园地区向随县地区进攻。22日晨5时,日军主力第十三师临时配合两个联队和骑兵第二旅团,在飞机、坦克掩护下,集中炮火向一八○师五三八团阵地猛攻。经过一天的激烈战斗,日军突破五三八团一营阵地,向长寿店进攻,被五三八团、五四○团两面夹击,将其阻止在长寿店以南周家冲、李家集地区。
24日晨,敌人又集中全力向五三八团阵地猛攻,战斗约历一个小时。敌人由十余辆坦克掩护步兵向五三八团、五四○团之间猛攻,阵地被突破。
当时师长刘振三给陈芝芳团长打电话,命他向丰乐河、转斗湾地区撤退。
张自忠命一八○师诱敌深入,将敌人诱至田家集、流水沟地区,然后用全力将其歼灭在襄河东岸。并说他将亲率三十八师、三十七师和骑兵师等部,从宜城流水沟地区渡河截击敌人,将北犯日军消灭在田家集、黄龙垱地区。
同时,张自忠命七十七军冯治安部从荆门西北贺家集渡河,侧击日军的后方;命二十九集团军王缵绪部从大洪山向敌人右侧背进攻,并派一部兵力向京钟公路布防,阻止日军增援部队;命一八○师在丰乐河以东地区集结,阻止日军准备将北进的敌人后路截断,协同三十八师和骑兵师夹击敌人,将日军歼灭在田家集以北地区。
此时,第二十二集团军孙震部从樊城渡河,已到黄龙垱以北。战区司令部命广西部队一个军从襄河渡河,协同第二十二集团军向敌人猛攻。战区作战计划,准备将敌人消灭在黄龙垱、灌子口地区。
25日晚,三十八师从流水沟渡河,占领阵地,阻止日军渡河。此时,北进的敌人占领田家集之后,主力继续北犯。其一部向三十八师黄维纲部猛攻。经过一昼夜激战,敌人伤亡很重,向后撤退。张自忠命三十八师向敌人猛追,追到田家集西北地区,与敌人展开激战。张自忠命一八○师刘振三以全力从丰乐河东面向田家集的敌人猛攻,协同三十八师夹击敌人。
刘振三受命后,给陈芝芳团长打电话说:“总司令已从宜城渡河,亲自指挥向敌人进攻,正在田家集西北地区与敌人激战中。命第五三九团一部向长寿店进攻,命五三八团和五四○团向田家以南之敌进攻。”
五三八团到达郭家冲,发现日军有2000余人向北行进,陈芝芳团长即命第一、第二两营向敌人侧背猛击,同时向师部报告日军情况和他们团对敌人进攻的处置。
五三八团在田家集西南郭家冲东北地区与敌人约战3小时之久,将日军一部击溃。接着,刘振三又命五三八团和五四○团分两路向田家集方向进攻,在田家集西南约十里与敌人展开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