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人听了张自忠的一番话后均表示,服从命令,坚决杀敌。只有刘振三仍气呼呼地道:“我还是想不通。你们要去你们去,我不去。我不反对你们去救那个‘庞拐子’。我留在这里养几天病总可以吗?!”
张自忠笑笑:“育如(刘振三的字)既然病了,当应留下治疗。我希望你抓紧治疗,快点治好赶回部队来。慢了可赶不上杀鬼子哇!”
攻击临沂的是日军第五师,是日本陆军中战斗力最强的四个师之一(注:其余三个师为近卫师及第一、第三师),号称日本“铁军”。该师辖两个旅,第九旅、旅长国崎登,第二十一旅、旅长坂本顺,共四个步兵团,另有师直辖的骑兵团、工兵团、野炮兵团、辎重兵团各一个,总兵力2.5万人,战马7600匹,拥有一流装备。师长为板垣征四郎。此人恰巧为张自忠相识的原日本关东军参谋长。
这个日本鬼子板垣,1885年生于日本岩手县,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十六期,20年代他就到中国进行特务活动,与多田骏、梅津美治郎、土肥原贤二、矶谷廉介并称日本陆军少壮派五大“中国通”。1928年,他参与系策划“皇姑屯事件”炸死奉军统帅张作霖;1931年又与石原莞尔策划了震惊中外“九·一八”事变,可算是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老牌日寇刽子手。他还曾以关东军参谋长身份,于1936年出席过张自忠时任天津市长的宴会。
这两个当年外交上的对手,今天在战场上相逢,要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决斗。
临沂是旧沂州府治,位于沂河与祊河汇流处,倚山带水,是鲁南军事重镇,徐州东北的屏障,为第五战区右翼的重要据点,为陇海、津浦、胶济三大铁路安危所系,更是日军西进会师台儿庄的必经之路。其得失对全局影响颇大。因此日军势在必得。
在临沂,板垣遭到庞炳勋的坚决抵抗,3月9日,坂垣将第一线攻击部队增至5000余人,并派第二十一旅旅长坂本顺少将赴第一线督战,再次向庞炳勋部发起了强大攻势,攻下汤头、沙岭子、白塔、太平、停子头等村庄,临沂城已危若累卵。
10日夜,五十九军调集2.5万人迅速由滕县、官桥等地向峄县(今峄城)集结。11日,由峄县出发,以强行军沿台(儿庄)潍(县)公路向临沂方向快速前进。
李宗仁担心张、庞之间隔阂未消,难于合作,特派参谋长徐祖诒同行,以战区司令长官名义协调二人之间关系。
徐祖诒字燕谋,江苏无锡人,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后又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具有较深的军事修养。抗战爆发前曾任军令部第一厅(作战)厅长,筹划作战事宜,声誉颇著,被白崇禧誉为“不可多得的幕僚长。”
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得知大军向临沂开拔,料定必有大战,派记者胡定芬随徐前往。他们在峄县与张自忠相逢了。
徐祖诒和张自忠握手。徐对张说道:“李长官为了使这一仗能够打好,特命兄弟代表战区司令长官来协助五十九军与第三军团联合作战。”
张自忠:“欢迎,欢迎。李长官如此重视临沂之战,有徐参谋长前来坐镇指挥,我们对这一战的必胜信念更增强了。”
胡定芬同张自忠是老朋友了,张自忠和他握手道:“欢迎老弟这位大记者,希望你能好好报道一下我们五十九军是如何英勇抗击日本鬼子的事迹。”
胡定芬道:“那是自然。我相信五十九军在大哥的指挥下,一定能大获全胜,会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小弟会把它如实地报道给国人的。”
张自忠很高兴,把副军长李文田、参谋长张克侠交际处长李炘等一一介绍给大家。还破例地同众人谈了他在平津时期及出访日本的一些趣闻。大家听得十分有味。
从峄县出发,3月时节,正值初春,雨雪交加,路上泥泞不堪。全军官兵冒着雨雪艰苦行军,士气仍然十分激昂。
11日,大军行至抱犊崮镇,山东省第三区专员公署秘书兼峄县代理县长李同伟等人在此迎候。张自忠得知沿台滩公路到临沂有90公里,而抄近道不到七八十里,便请李派10名向导带部队抄近道强行军奔赴临沂。
当天夜里,五十九军三十八师先遣部队已到达临沂。12日下午,全军主力在临沂西郊集结,从峄县到临沂相距90公里,五十九军只用了一个昼夜便赶到了。
正在与日军作拼死战斗的第三军团官兵,听说增援的五十九军大部队已赶到,阵地上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振。
张自忠将部队集结在城西大岭、砚台岭、白衣庄一带,即同李文田、张克侠、黄维纲等高级将领前往临沂城南关师范学校,第三军团临时指挥部见庞炳勋。
庞炳勋这几天心中老是惴惴不安,因为他得到战区通知,战区将派张自忠五十九军前来增援于他。他便心中担上心事,他知道自己当年曾严重伤害了这位老弟,老弟对他一直耿耿于怀不能谅解。这次他能应命前来么?如果张自忠仍然记嫌不来,那自己这点“本钱”就将在这次同日本人较量中彻底输光。所以这几天他是睡不安枕,食不甘味,昼夜难安,度日如年呀!
当他得知张自忠的部队已赶到临沂城郊,他算放心了一半,但还有一半放不下。张自忠虽然率部到了,能够和他同心努力杀敌吗?张自忠会不会各行其是,或者在上级命令下不得不虚应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