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周的星期二,我前往南希·佩洛西的会议室会见了这位众议长以及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哈里·里德、参议员少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众议院多数党领袖斯滕尼·霍耶(StenyHoyer)和众议院少数党领袖约翰·伯纳。里德和麦康奈尔同意让众议院主导经济刺激计划,佩洛西也非常积极——在众议长的位子上度过了碌碌无为的第一个年头之后,她很明显渴望实现一个两党的共同成就。她放弃了对失业和食物福利的要求,换取了几乎每一个人(无论他们是否缴纳所得税)都能享受到的退税政策。
每况愈下的金融市场和日益严峻的宏观经济形势让我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经济形势的恶化促使美联储在1月22日将联邦基金利率下调75个基点,降至35%,这是非常罕见的举动,因为这发生在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例行会议的间歇期中。(在1月30日的例行会议上,公开市场委员会将再度决定降息50个基点。)
1月24日,就在我首次前往国会山斡旋仅仅两天之后,佩洛西、伯纳和我宣布了我们的初步协议:施行1500亿美元的刺激计划,其中以针对约117亿个美国家庭的1000亿美元退税计划为核心。以收入水平为依据,这一计划将让特定家庭获益1200美元之多,外加对每一个孩子的300美元的补助。
由于这一计划是两党妥协的结果,我不得不勉强接受了几个我不喜欢的条件,包括将房利美和房地美在高成本地区的贷款额上限从417000美元提高到729750美元。但是,这一刺激计划仍不啻为一个巨大的政治和立法成就,在提案以惊人的速度在两星期内通过了参众两院的表决之后,布什总统在2月13日即签署生效。国税局和财政部的金融管理服务局(FinancialManagementService)也完成了起初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壮举:它们在7月份之前就处理完了所有的退税支票。在一个无比紧张的税季中,有些支票在4月末便早早发出。
我希望这一刺激计划能解决许多经济问题。我相信我们正在经历一场V字型的衰退,美国经济应该能在2008年中期见底。
市场的困境明显是全球性的。在七国集团(G-7)的秋季华盛顿会议上,我开始对欧洲银行的状况提出质疑;它们使用的是一种比美国银行更为宽松的会计方法,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掩盖缺点的方法。2008年1月,包括国际事务代理副部长克莱·洛厄里在内的一组财政部官员前往欧洲考察了欧洲金融部门的情况。在访问了包括英国、法国、瑞士和德国在内的多个国家之后,他们发现财政部的怀疑是正确的:欧洲银行的状况并不像官员们所宣称的那样好。
2月17日,就在布什总统签署经济刺激法案几天之后,英国财政大臣阿里斯泰尔·达林宣布英国政府将把北岩银行国有化。信贷危机已经将这个大型房贷机构推向了破产边缘。
在美国,市场仍在持续下滑,深受油价、弱势美元和信贷紧缩之苦。在3月3日至3月7日的那个星期,道指下挫了近乎373点,报收11894点——远低于上一年10月份时的14000点。那个星期四,我前往加利福尼亚出席了旧金山湾区的一系列活动,包括3月7日在斯坦福经济政策研究院(StanfordInstituteforEconomicPolicyResearch)的一次讲话。我的讲话以美国房市状况为主题,我也解释了我们通过希望联盟和快捷贷款重组所作出的努力。我指出,超过100万笔住宅抵押贷款已经完成重组,其中有68万笔是次级贷款。在接下来的问答环节中,有人问我是否会考虑对房利美和房地美所发行的住宅抵押贷款支持债券进行担保。我回避了这个问题,简单地回答说这两个机构需要改革,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监管者。
现场观众中包括前任财政部长劳瑞·萨默斯,在我讲话之前,他告诉我他一直在关注这两大政府资助企业。“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他说。在根据公开数据作了一些研究之后,他开始相信这两家公司可能需要巨额的资本。“它们就是两枚定时炸弹。”他说。 尽管我对“两房”的担忧与劳瑞不谋而合,但在我看来,一个更为直接的问题是那些债券保险公司。它们已经成了信贷危机旋涡中的最新一个受到伤害的金融领域,而它们的麻烦会危及各种各样的债务类产品。
惠誉公司已经在1月份将第二大债券保险商安巴克金融集团(AmbacFinancialGroup)的评级下调到了AA级。这一举动令市场开始担心其他评级机构也会效而仿之,导致其他债券保险公司丧失它们的高评级。这意味着它们所承保的票据也面临着被降级的命运,包括地方政府所发行的低风险财政债券。一旦发债成本提高,美国的城市就可能被迫削减服务,推迟必要的民生工程。
债券保险公司的麻烦还扩散到了另一个市场中——那就是拍卖利率债券(auctionratenotes),这是一种长期性、可变利率的证券,利率通过定期性的拍卖来决定。这个市场规模可观,略高于3000亿美元,主要由市政和其他公共部门用于发行债务,或是由封闭式共同基金用于发行优先股。
绝大多数拍卖利率债券都会采用债券保险或其他形式的信用增级措施。但随着债券保险公司碰到麻烦,投资者纷纷逃离了拍卖利率市场,导致这个市场在2月份彻底冻结,因为有数百笔拍卖因缺乏买家而流拍。通常来说,出售这类证券的经纪公司会在需求不足的情况下入市买入,但现在它们自己也麻烦缠身,没有心思再去做市。
尽管债券保险公司并没有联邦级的监管单位,但大多数大型的债券保险公司都在纽约州保险业主管埃里克·迪纳罗(EricDinallo)的管辖之下。他已经开始设计救援计划,我要求托尼·瑞安和鲍勃·斯蒂尔想办法助他一臂之力。纽约州州长埃利奥特·斯皮策(EliotSpitzer)也参与了进来,2月14日,他在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的一个小组委员会前就债券保险公司的问题作了证。
我在斯皮策州长担任纽约州总检察长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他在2月19日和20日给我打了电话,讨论了可能的解决方案。3月8日,我在于华盛顿特区万丽酒店(RenaissanceWashingtonDCHotel)举行的烧烤俱乐部(GridironClub)年度晚宴上见到了他。
这一首都政界精英的盛会吸引了大约600人,包括国务卿康蒂·赖斯和其他一些内阁成员。布什总统穿上了他的白色蝴蝶结燕尾服,戴了一顶牛仔帽,还献唱了一曲以纪念他总统任期之内的最后一次烧烤俱乐部晚宴。
埃利奥特走过来与温迪和我交谈,我们也很高兴有机会与他聊天。温迪是在她的环保活动中认识他的。他很友好,悠闲自得,当他与我谈起债券保险公司的事并为了鲍勃·斯蒂尔的帮助而向我致谢时,他的样子看起来棒极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意识到斯皮策当时一定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将在几天之后出现在淫媒集团的客户名单上,他的事业也将走到尽头。但在那个晚上,他潇洒得似乎无所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