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哈特已经很富技巧地让他的稽查员们拿出了一个他们能够接受的方案。但直到星期四,他们依然没有把资本问题搞得足够清楚。我们只得派去更多的帮手。联邦存款保险公司董事长希拉?贝尔也答应派她最好的人来帮我们。
最后,洛克哈特终于让他的稽查员们得出了我们想要的结果。要么是这些人已经被吉姆累坏了,要么就是他们已经认识到,要想化解这种危局并保护他们的声誉不受损害,立即接管“两房”是最好的方式。
星期四晚,吉姆给房利美和房地美的CEO打电话,召集他们于周五下午到联邦住房金融局在G大街(GStreet)的总部开会,伯南克和我也会参加。(吉姆直到星期五的早晨才与马德直面沟通这件事。)我们特意将会议安排在接近下午4点的时候开始,这样一来,会议结束的时候市场已经收盘了。我们决定从房利美入手,因为我们认为它更有可能持对抗态度。
两家公司明显意识到有事将要发生,而我没过多久就开始感受到了抵触情绪。丹?马德在星期五早上给我电话,直奔主题。
“汉克,”他问,“怎么回事?我们已经做了你所要求的一切。我们很合作。这是怎么回事?”
“丹,”我说,“如果我可以告诉你,我就不会召集这个会议了。”
我们已经秘密操作了几个星期,没有泄露一丝消息,这或许创了华盛顿的一个纪录。为了避免曝光,我们在那天下午玩了一点儿小策略。我和我的立法事务助理部长凯文·弗罗默和幕僚长吉姆·威尔金森驾车前往联邦住房金融局,为了不被发现,我们没有在路边下车,而是直接进了大楼的停车场。不幸的是,本·伯南克是从正门进去的,结果《华尔街日报》的一名记者发现了他,随后在报纸的网站上发出了这个消息。
我们在四楼与队伍的其他人员会合。相比雄伟、宽敞、铺满大理石、墙上挂着一排排名画的美联储和财政部大楼来说,联邦住房金融局的办公室截然不同。这里单调而又局促,地板上只是铺着一层薄薄的地毯。
遵照计划,我们早到了几分钟,我一看到洛克哈特就把他拉到一边,给他打了打气。他已经作好了准备,但还是有点摇摆。对他来说,这是极其重要的一步。
我们首先在吉姆办公室旁边的一个会议室里与房利美开了第一个会。我们已经要求两个CEO都把他们的主要董事带来。房利美的董事长斯蒂芬·阿什利(StephenAshley)和首席法律顾问贝斯·威尔金森(BethWilkinson)陪同马德前来。马德还带来了公司的外部法律顾问H·罗德金·科恩,他是苏利文-克伦威尔律师事务所的董事长和知名银行律师,刚刚从纽约急匆匆地飞来。
财政部的人、美联储的人、洛克哈特的人再加上房利美的高管,这间由玻璃墙围成的会议室里至少聚集了十多个人,有的围坐在主会议桌旁,有的沿墙而坐。
洛克哈特首先发言。他给房利美作了一个长长的、详细的演示,指出了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违规之处。说实话,这些违规大多数都算不了什么,在整个故事中,它们就像是违章停车罚单那么小儿科。他有一点儿紧张和犹豫,但他的讲话最终指向了要害:他的稽查员们已经判定房利美的资本金不足,这家公司正以一种不安全也不合理的方式经营着,联邦住房金融局已经决定将房利美置于接管程序下。他说我们都希望他们能够自愿接受,如果他们不接受,我们会强行掌握控制权。我们已经选定了新的CEO,新的团队也已准备就绪。
在洛克哈特讲话的过程中,我观察着房利美的人。他们怒火中烧。马德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冷笑,有一次还双手抱头,摇晃不止。事实上,我对他也油然而生了一丝同情。他也很不容易。房利美或许有些傲慢,甚至有些浮夸,但马德是在一宗肮脏的财务丑闻之后接任CEO之职的,而且在他尽力清理烂摊子的过程中,他一直是比较合作的。
我在洛克哈特之后发言,尽可能简单地表明了我的观点。我说,吉姆已经阐明了房利美严重的资本短缺,我同意他的分析,但我还要补充一点,我不打算给现在这样的房利美注资一分钱,尽管国会已经授权我这么做。我告诉他们,我认为房利美做的比房地美要好,他们在该年早些时候已经融资74亿美元,而房地美却延误了战机,导致了更大的资本缺口。但是,两家公司现在都已无力获得私募资金。市场对房利美和房地美根本就不加以区分。我们也同样如此。我建议采取接管程序,马德必须离开。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才会注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