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13)

“不好!”她几乎是嚷着说道。

他一惊:“怎么了?他们对你不好?有没有骂你打你?”

“他们瞧不起我,什么都不许我做,不把我当自家人,婆婆……婆婆还把我的孩子夺走了,平时看都不让我去看,说怕我把孩子教坏了……”她掩面痛哭,她的委屈终于有人真正倾听和关心了。

“啊,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呢?”他着急地搓着手,一副想要去论理的样子。

“就算他们对我好,没有你陪着我,我怎么会开心呢?”她哭着说,“子谦哥哥,我天天都想你,想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我每天都对着你送给我的梳妆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哭起来。有时候,我会从镜子里看到你,看到你一忽儿朝我笑,一忽儿朝我哭,一忽儿转过身去,不理睬我了……子谦哥哥,你想我吗,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他忍不住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说道:“青莲妹妹,我也天天想你,你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忘了你呢?你嫁人后,我好长一段时间回不过神来,吃不下睡不着,整天整天不说话。我妈到处给我做媒,想我把你忘了,我对她说,如果她再逼着我去相亲,我就离开家,离开宁河镇,永远都不回来!青莲妹妹,都是我不好,是我懦弱,才害得你这样……”

“不,不怪你,只怪命运要把我们拆散!”她含着泪摇摇头。在嫁入杨家之前,她恨他怪他,认为只要他带她走,她就可以逃离这门不情愿的婚姻。但后来她开始意识到,一个人很难从自己既定的命运前逃掉。

青烟仍一阵阵飘散过来,只是离烧纸钱的人距离远了,那烟也变得稀薄,薄雾似的丝丝缕缕地穿过他们。他紧紧地搂着她,生怕一松手她就没了,化做这袅袅的烟,消散在暗夜里。

他们所在的河岸有一个凹处,从上游飘来的莲灯有一些被水冲进这个凹处就不再飘走,聚集在那里,而远处仍有灯不停地顺流而下。他看到她的眼眸里有灯火在闪烁,感到她的身体在自己怀里微微地颤抖,感到她那么紧地依偎着自己,好像要把她的生命交给他。

她似乎丰满了一些,也许因为生过了孩子,也许因为嫁做了人妇,这使得她更加充满诱惑。想到她的身体已属于另一个男人,他心里升起疯狂的念头。她是他的,以前是,现在也是!他开始解她的衣服,她低低地叫了一声,说道:“别……杨延光知道会杀了你的!”

“让他来杀好了,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他红了眼,嚷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是我的!”

“是的,是的,子谦哥哥,我是你的,从来都是你的!他们关得住我的人,关不住我的心!”在他的抚摸与亲吻中她也迷乱起来,放弃了坚持。

狂乱中,他拥着她倒在了河畔,倒在了还散发着白日余温的鹅卵石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圆石头硌痛了她,她轻轻哼了一声,却立即被他炽热的吻堵住了声音。

在那么长久的思念和期盼之后,在那么长久的等待和煎熬之后,终于,他们又在一起了,终于,他们又拥有了彼此。他们的爱都是和水有关的:在信泉旁许下的誓言,在“金盆映日”成就的初次,所以他们注定要在这后溪河畔重逢……

他停住了动作,微微抬起身子,喘息着望向她,只见她的长发浸入水中,鬓旁戴的白花已经掉落,一盏莲灯飘来挂在了发间,幽幽的烛光映照着她挂满泪水的脸。她胸前的衣衫敞了开来,袒露出洁白如玉的胸,在夜色里发出玉一般柔和莹白的光;她的眼里灯火与星光交相辉映,混合着泪光那么晶莹,那么璀璨;她的嘴唇娇艳丰润,如丰厚肥美的花瓣;她的气息甜蜜芬芳,如暗夜里悄然放香的花朵;她低低地呻吟着,比世间最动人的音乐还要令人迷醉……

在他充满柔情与痛楚的注视中,她捧住他的头把它放到自己胸前,感到他热热的泪水顺着自己的肌肤流淌,如利刃一样划过她,带来战栗与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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