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挺好的。”
“正好今天有酒有菜,咱们喝一杯吧!”他倒了一杯酒递给她。她端着正要喝,他又说道:“就这样喝呀?”
她不解:“那要怎样喝?”
“这样呀!”他说着把手穿过她的手,“咱们该喝个交杯酒呢!”
她的脸红了,却顺从地就这样把杯里的酒喝了。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屋里顿时亮了许多,灯光下只见阿秀脸红扑扑的更添娇艳。常福生一高兴,又喝了杯酒,说道:“我给你唱个《十算》吧!”
他说着就唱起来:
一算天上有月亮,
二算海内有龙王,
三算刷把搁在灶头上,
四算厨房有水缸,
五算八字胡儿横起长,
六算眉毛没得胡子长,
七算虱子害怕开水烫,
八算臭虫害怕晒太阳,
九算歪嘴婆娘怕照相,
十算■耳朵天天怕婆娘。
唱完,他伏身在她的耳边说:“从现在起,我就是十算里的■耳朵,你就是我的老婆,老婆!老婆……来,咱们再干一杯!”
第二天早上起来,胡铁匠觉得心里有点乱糟糟的,也不知怎么了。宁河镇以盐业兴旺,有不少外地人来打工,他也是从外地来的,凭着祖上传下的打铁手艺,在这里站稳脚跟。这里山清水秀,姑娘更是漂亮,他打算找个老婆,就在这儿落地生根,不回去了。
镇上热心人多,得知他的想法,就有人主动替他做媒,说下一门亲。女方叫阿秀,是个不错的女子,他很中意。可是前些日子听说阿秀不肯嫁自己,和家里闹翻了,被关了起来。他愤愤不平地想:嫁我有什么不好?有门手艺比什么都强,走遍天下都有饭吃。熬盐也是手艺,可也得在出盐的地方,离了宁河镇就没多大用处,哪像打铁,什么地方不需要铁匠?
想了一会儿这些事,心里就更烦了。看看时候不早,他照常生起火来,准备打铁。忽见蒲临川拿着一根渔竿向自己走来,嗓门很大地嚷道:“胡铁匠,你这个渔钩是怎么打的嘛,我今天早上在后溪河连钓三条鱼都脱钩跑掉了!”
蒲临川嚷得他心里很不舒服。胡铁匠心想,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存心坏我生意不成!因此也没好气地回道:“我做的渔钩怎么会钓不起来鱼呢!”
“可鱼就是脱钩跑掉了啊!你说一条也算了,连着三条都钓不起来,我就琢磨着怕是渔钩不好使了。可惜啊,跑掉的还有一条大鲢鱼呢!”
“老哥,你别看那么一个小东西,有十几道工序呢!钢丝放在桶里要蒸一晚上,剪下来两头放火里烧,再放回桶里蒸三小时,不然钢丝太硬,不好弯曲。然后用锤敲打出形状,用锉锉钩尖,窝出弯儿,再把十几个渔钩用铁丝捆在一起淬火,这样就不会折断。淬火还不能用很硬的炭,要柔软一些的火苗才行。然后把淬好的渔钩放进山茶花的油里,再放进水里冷却。这水也有讲究,得用寒水,就是冬天储存下的水,才不会腐烂……这十几道工序我都是一样不落认认真真做的,做出来的渔钩怎么会不好使呢?”
蒲临川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说:“想不到做一个小小的渔钩得费这么大劲!”
“那是,你看我这作坊的窗户光线多好,窝弯儿要借太阳光来调整,才能做出弯曲处细微的变化和钩尖的形状,完了还要放在玻璃上摆好,看是不是有不平的地方。这样做出来的渔钩钓鱼会脱钩?”
“是不应该脱钩啊……”蒲临川摸摸后脑勺,不解地说,“那鱼怎么就跑了呢?”
“钓不同的鱼最好用不同的钩,小钩钓不起大鱼,大钩钓小鱼也不合适。”
蒲临川半信半疑:“哪有这么麻烦,钓个鱼还要换几次钩?”
两人正聊着,一个人跑来说:“胡铁匠,你还不去看看,常福生正在到处散喜糖呢!”
“他散喜糖关我什么事?”
“可是他娶的是和你定了亲的阿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