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无视眼前的危险,压根儿没有去准备退路。我觉得自己不需要退路。过去那些风口浪尖的历练使得我对自己把握全局的能力非常自信,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所向披靡。我没料到的是天有不测风云。第一个打击便是1987年的股市崩盘,这对Sky的商业打印机业务来说是一场大难,一夜之间它就失去了50%的销售额。此外,传真机业务-这项生意已经做了长达20年-突然达到了某种临界值,这就使投递业务遭到了毁灭性打击。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托运文档资料,转而使用传真机来传送文档。在几个月里,完美快递下滑到只剩40%的业务量了。
这一连串的打击造成的后果是毁灭性的,1988年9月,完美快递按照联邦破产法第11章申请了破产保护,时间长达3年,我们的雇员人数从3 000人锐减到55人,销售额也从1亿美元滑落到可怜巴巴的250万美元。
这简直是一次文化冲击。我在很多年以后才能冷静下来好好分析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出这样的问题。之所以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弄清楚状况,是因为我有很多好借口-毕竟我们谁也无法预测到股灾的发生,也料想不到传真机会给我们带来打击。但是我心知肚明,这些都是借口,真正的问题在于:是什么导致了公司漏洞百出,无法应对时局的发展?
寻找答案的过程对我来说异常艰难。这意味着必须承认一个事实:这次破产在很大程度上源于我的个性缺陷和决策失败。不管怎样,最终我强迫自己承认了我所认识到的事实:我亲手创立了一家令人喜爱的、运作安全、盈利稳定的好公司,却把它置于不应该面临的风险之下,因此造成了它的毁灭。我就是罪魁祸首,此外,这次破产还要归咎于我热爱冒险的天性,以及总爱在悬崖边探头张望的劣习。这就是我自身的性格特点和我自己的“土拨鼠日综合征”。虽说这一次我是被大形势推到了悬崖边缘,但这一切在开始的时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我进行了一系列愚蠢的冒险,进而失去了亲手创立的一切。这次冒险的另一个结果是:成百上千的人因此失去了工作,而更多的人-包括我自己-被噩梦折磨着。
要反省这一切并不容易,这次直面现实的反思是我整个商业生涯中最触及灵魂的经历之一。我并没有因此去改变自己的性格,我知道自己很难改变,也不想改变。我选择了另一种做法,开始集中注意力避免土拨鼠日综合征再次发生。例如,我发现自己总是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常常因此忽视了很多好的建议。于是我开始训练自己多努力倾听,不管是否采纳这些建议,首先得确保自己至少能理解那些建议的意思。我还特别重视去发掘那些和我性格相反,但判断力和我不相上下的人的观点。在作出重大决定之前,我都会用某些规则迫使自己考虑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