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宫殿的刹那,我听见殿门在发出一声支哑声后轰然关上。
于是,大殿里,又是那盏灯,又是那种昏黄,又是一殿的寂静安宁,他正倚在床头静静看书,青衫长卷,银发流泻在地。
我静望着他,一步步地靠近他,从天涯到咫尺,从远望到几差几分的距离。
他抬眸看向我的一刹那,风从窗外席卷而来,吹散在我们的身上,隔着纱裙,勾勒出我的身影。我看见我的发卷上了他的眸心,他的发与我的青丝牵扯在一起,一丝黑,一丝白,一束青,一束银,原来,竟也般配的美丽。
“过来。”他清迷而磁哑的声音飘入我的耳,我僵立着,久久未动,他见我如此,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身步到我面前,含笑道,“这屋子很热么?”
“热?”我楞了一楞,“没啊。。。我觉得刚好。。。”
“那你的脸为何会红成这样?”他的笑意更浓了,我抬眸,正寻见他眸心一闪而过的那丝狡黠,心里扑通一声,脸上就更是热血沸腾了。
“我。。。我想看书。”语无伦次了,我只得随便找个理由从他的狡黠里开脱出来,随手从他床头的书里拽出一本,我翻开,忍不住一惊,“《市井图》?陛下也会看这种书?”
“很奇怪么?”他笑问我,“到是你会认地这本书比较让我惊讶。”
“没什么好惊讶的啊,以前我在草原时候,先生常拿这种书给我,他说,多看看市井的故事,万一将来回了城在生活上也可图个方便。”我一边翻,一边道,《市井图》每年出一册,由谁撰写在哪儿撰写皆为不详,它描绘的是这一年里珠华市井的百态生活,从惊天大事到芝麻绿豆的趣事,统统都有记载,可以说,是本专门描写百姓生活的书。
“看来,你先生教你挺多。”他站到我身侧与我一同看。
我点头道:“先生什么都教我,我好喜欢他。”
“怪不得你不喜欢台甫。”他又露了笑。
我不服气:“本来就是,在我心里,永远只有先生一人配当我的老师。”
“也是,台甫教的书你都学过,确实无法降服你的心。”他说得若无其事,我却惊疑。
“你怎会知道我都学过?”
“乱猜的,不过如今是确信了。”他笑对上我的目光,我微微疑惑,但回想起刚才自己问话的方式,等于是在告诉他,自己确实都学过那些东西。
“和你说话还真是一刻都松懈不得。”我叹息,心里却隐隐有些发毛。
他挑了挑眉:“哦?我有这么可怕么?”
我轻笑,反问他:“能从语言神态里揣摩或诱导出对方的心思,这样的一个人难道不可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