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姆·塔勒布是怎样将不可避免的

“重要的不是你有好主意,而是有与你的主意对应的秘诀,”塔勒布说,“我们不需要道德说教。我们需要一整套技巧。”他的技巧是一种精确规定在每种情形下应该怎么做的程式。“我们建立了这种程式,我们这么做的理由是告诉这帮家伙,不要听我的,要听程式的安排。现在,我有权改变程式,可是只有在建立程式后才谈得上改变。我们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我们在尼德霍夫那里见到的偏见,在这儿也会见到。”在宽客晚餐会上,塔勒布对面包卷情有独钟,当餐馆勤杂工给他端来更多的面包卷时,.“不!不!”塔勒布边大喊边用盘子挡住勤杂工递给他的面包卷。这是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搏斗,这是一场在理智与情感之间展开的战斗。当侍者给他端来红酒时,他连忙用手盖住酒杯。餐馆快要打烊时,他叫了份牛排薯条。“对不起,没有薯条了!”侍者接着与挨着他坐的一位食客商量将他的薯条分出一些,塔勒布马上婉拒了。

心理学家沃尔特?米歇尔(Walter.Mischel)曾经做过一组实验,他把一个小男孩关在一个房间里,在小男孩面前放了两块饼干,一块大的,一块小的。小男孩被告知如果他想要小块饼干,只需按一下铃,实验人员就会进来拿给他。如果他想要大块饼干的话,必须等到实验人员回来后才行,也许是20分钟或者更长时间。米歇尔拍下了一组六岁大的孩子坐在房间里的录像带,他们的眼睛盯着饼干,米歇尔劝他们耐心等待。有个小女孩开始哼歌,她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在告诫自己―如果只有她等到最后的话,就能吃那块大的饼干了。她闭上眼睛,然后背对着饼干。另一个小男孩使劲来回晃动双腿,然后按了铃,他以为只要按铃饼干就是他的了。录像资料揭示的是纪律和自控―我们学会约束自己的技巧―通过观察儿童失望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体验到认知冲击的正是纳西姆·塔勒布!

有助于解释塔勒布如此下定决心的,莫过于其顽固的性格和与命运的自我抗争。在他去拜访尼德霍夫之前,这种情形已经发生一年之久了。塔勒布曾经在芝加哥的商业交易所工作,这份工作让他的喉咙嘶哑。起初,他也没在意:喉咙嘶哑是每天待在那种喧嚣的地方必然伴随的职业风险。后来他返回纽约后才去看医生,该诊所是上东区一幢战前老式建筑,外表富丽堂皇。塔勒布坐在医生的办公室,朝窗外张望庭院里的清水砖墙,然后收拢目光盯着墙上挂着的医师执业资格证书,一遍一遍地看,心里七上八下地等着医生的判决。医生返回办公室,声音低沉凝重地说:“我看了病理报告,不像想象的那么严重。”但是,他的病也不轻:他得了喉癌。塔勒布听罢心里一沉。他转身离开医生的办公室,此时,外面细雨霏霏。他在淅淅沥沥的雨中走了一程又一程,在医学图书馆前面停下来。在图书馆,他发疯似的查找着医学文献,想深入了解自己的病情。衣服上流下的雨水在他脚下形成一个小水洼,他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喉癌通常是那些抽了一辈子烟而且烟瘾很大的人才有可能得的。塔勒布还很年轻,关键是他几乎不吸烟。像他这样的人患喉癌的概率小之又小,连十万分之一都不到,小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他成了一只黑天鹅!现在,他被癌症击中,但是关于黑天鹅的记忆仍旧是他的秘密,因为你一旦成了一只黑天鹅―并非具体可见,而是虽然活着但要面临死亡的那种―那么在脑海里想象地平线上出现另一只黑天鹅,就变得容易多了。

在这天的交易快要结束时,塔勒布和他的团队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n的平方根上。塔勒布回到白色书写板跟前。施皮茨纳格尔举目凝视着书写板。帕罗普懒洋洋地剥着香蕉皮。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余晖在树后掩映婆娑。“你们换成p1和p2。塔勒布说。他手中的彩笔又在书写板上划了一下:我说,我们尝试一下高斯分布图,股市从低容量向高容量转换,到p21和p22。”他双眉紧蹙,盯着书写板。现在,股市已经闭市。恩辟利卡已经损失不少,这意味着在康涅狄格州丛林深处的某一个地方,毫无疑问尼德霍夫又赚钱了。这当然让人不爽,不过如果你足够坚强的话,就会对面临的问题泰然处之,坚信总有一天股市会出现完全出乎人们意料的大波动,因为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总是会发生完全出乎人们意料的事情。这样想的话,遭受的打击就显得不那么严重了。塔勒布瞧着书写板上自己写下的方程组,双眉弯成了拱形。这是个非常棘手的难题。“吴博士在哪儿?我们还是叫吴博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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