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的团聚

2007年4月27日 周五 晴 19℃ 大连  08:00-24:00H

妈妈日思夜想的儿女们终于齐聚在她的病榻前了。从前围绕在她的膝下的子孙后代,从四面八方,甚至从地球的另一面纷纷赶来,大家都以最快的方式提前返回的日程。

我是调换了两次日程,放下手中的工作,买了仅有的头等舱星夜返回的。我的当务之急就是保证二妹燕萍和外甥刘韵从美国赶回以前维持妈妈的生命。当时的妈妈已处于生死一线间。各种生命的迹象都像黑暗中一支摇曳不定的烛光,旋即就会熄灭。

今天,一家三代人相聚在阳春三月的大连,恰是山花烂漫、春意盎然的季节。

坚持了一周的妈妈,终于等到了子孙们到齐的时刻。急切的呼唤,深情的抚摸,也难以让她完全恢复意识,但从她眼角流出的泪花里,我们读懂了她那无神的目光里的企盼和每一滴泪花的情感。

以往全家人的齐聚,是妈妈最高兴的事儿。家里最好吃的、她舍不得吃的东西,都要端上桌,让这个吃让那个吃。似乎儿女们在外边吃不到似的。谁要说不吃,老太太就洗了、剥了或是切了端到面前,非让人吃上一口不可。只有这样,她才安心。

妈妈张罗着一桌子的饭菜,桌子上摆不下,也吃不了,常常是上顿吃不了下顿吃;下顿吃不了隔天吃。有时,连续几天都要端上剩菜,但新菜还在做。于是,妈妈往往是“自作自受”,剩下的饭菜都由她自己一口一口地消灭掉。

恰恰如此,舍不得浪费粮食的妈妈晚年居然发福了。心脑血管病也随之而来,并且愈演愈烈。

时至今日,面对齐聚而来的子女,妈妈再也不能起身操劳,只能无奈而痛苦地经受着医疗的折磨和儿女们痛苦泪水的浸透。

虽然妈妈卧倒病榻,昏迷无语,周身遍布着维系生命的管线,但这毕竟还是一个有妈妈的完整家庭。

母亲在一个家里,就像维系四方子女的核心,永远牵扯着远方儿女的心。否则,就不会有上亿的人口在春节期间大流动了。母亲,是这个人口大流动的原动力。没有了父母的一家人,只有血缘之情,而凝聚的力量就会淡化以至丧失。

这次全家人的相聚可能成为绝唱,而无续曲。但我从心底里祈望,妈妈能与我们长相守。即使她不能再为我们做任何事情,她仍然是我们家庭团圆的象征和凝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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