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耳听得脸色发白,盯着宁凝,喃喃道:“凝儿……”谁知宁凝出手飘逸,举重若轻,除了神色凄清,不见丝毫痛苦,反观虞照,汗如雨落,须眉焦枯,神色间十分吃力。温黛不觉咦了一声,心道:“真叫人看不明白,莫非这位宁姑娘如此年幼,竟已练神还虚,能借自然之力?”
念头方转,虞照脸上腾起一股紫气,两眼睁圆,身子摇晃数下。仙碧看出不妙,情急关心,纵身欲上,这时眼前白影一闪,左飞卿抢到前面,扬声道:“我来试试。”一挥袖,纸蝶纷飞,罩向宁凝。
虞照得隙后退两步,不待仙碧搀扶,盘膝坐倒,脸色火红,浑身热气腾腾,仿佛刚从蒸笼中出来一般。
宁凝面对纸蝶,眉间凄凉宛然,左掌从左至右轻轻画个圆弧,炎风过处,雪白纸蝶无火而焚,化为满天飞灰,左飞卿大袖一挥,纸灰被风劲鼓动,铺天盖地卷荡回来。宁凝视线受阻,移步后撤,左飞卿因风疾转,绕到她身后,并指点出,宁凝这一退,似将后心要穴送到他的指下。
不料霎时之间,左飞卿忽觉指尖一虚,宁凝踪影全无,左飞卿心往下沉,翻身纵起,炎灼之劲从脚底流过,鞋底着火,空中弥漫一股焦臭。左飞卿发声清啸,展开身法,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有如一团白烟,随风流转。
他身法幻妙,宁凝身法也生变化,飘忽绝伦,几不见人,身子仿佛失去了重量,飘如灵羽,紧随左飞卿左右,左飞卿到哪里,宁凝亦到哪儿,左飞卿只觉四周灼热劲流纵横盘旋,任由他纵极腾挪,上天下地,始终无法摆脱。西城众人瞧得目定口呆,均想火部高手何时竟然练成风部神通,蹑空蹈虚,能与左飞卿比斗身法。
温黛细眉微皱,身子倏地一震,喃喃道:“是了,是‘火神影’!”仙碧忍不住道:“什么火神影?”温黛道:“这是一位火部前辈从火焰燃烧中悟出的法门,神奇奥妙,匪夷所思。但凡世间高手,施展身法轻功,移步转身,必有风声相随,这时修炼‘火神影’的高手,便能凭借这些微劲风,紧随对手左右,对手到哪儿,他便到哪儿,如影随形,附骨三分。说起来,风部神通无风不成,这门身法正是克星,天幸与‘无明神功’一般,‘火影舞’极费内力,百年来虽有练法,却几乎无人练成。”说到这儿,温黛注视空中两道人影,眉间愁意更浓,暗中寻思,“无明神功,火神影,这女孩子是什么来头?”
左飞卿身在半空,既要摆脱宁凝,又要抵御“无明神功”和“瞳中剑”,半晌功夫,肩背已被灼伤数处,若非真气护体,势必当场败落,但他外表冲淡,实则极为好胜,宁折勿屈,纵然落了下风,仍是苦苦支撑,不愿认输,隐约听到温黛说出“火神影”的来历,顿时寻思:“这女子的邪门身法随风而动,倘若无风,必然技无所施。”心念数转,白发忽敛,落在地上,滴溜溜盘旋数匝,转身出掌。
宁凝神通虽强,打斗经验却少之又少,兼之本性善良,争强斗狠并非所愿,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左飞卿停下,她也随之站定,万不料左飞卿孤注一掷,倾力出掌。宁凝脱出黑天劫后,反应极快,心念未动,双掌已出,啪的一声,二人四掌相交,宁凝“无明神功”转动,将左飞卿双掌粘住,左飞卿但觉炽流入体,白玉般的双颊涌起一抹艳红。
温黛见状,暗叫糟糕,果不其然, 过不多时,左飞卿浑身肌肤渐渐转红,白发无风而动,面肌颤动,俊秀双目似要沁出血来,众人稍有见识者,均看出左飞卿内力已然提升至极,难以久持,这般下去,过不多久,堂堂风君侯必被这女子毙于掌下。
宁不空始终侧耳凝听,这时哈哈笑道:“做得好。凝儿,当日灭我火部,害死你娘,风部也有一份。嘿嘿,你快将这姓左的杀了,祭奠我火部群雄的英魂,也慰你娘在天之灵。”
众人均是变色,但宁、左二人单打独斗,旁人断无插手之理,仙碧心急万分,双拳紧握,脸色苍白如纸,望着宁凝,眼里流露乞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