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走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生果然回来了,而且带回来一个人。
“这位是成哥。”后生指着旁边那人说,“就是这个人在找你,他说自己是记者。”
成希给李向泽递来一支香烟,被李向泽婉拒之后,自己点着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中,第三支烟抽得也只剩下屁股了。成希猛抽了一口,把烟头丢地上:
“你不是要了解情况吗?来,我先给你看样东西。”
成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门诊病历、X光片以及几张照片。
“你看看,这是被人打伤之后拍的。受伤的那个人是我,而打我的人就是钟同及其同伙。”成希说,“我以前是做生意的,狠赚了一些钱。但近几年情况不是很好,做了几笔生意都赔了。去年底,经老乡介绍,认识了游兴市的钟同。钟同告诉我有一个发财的机会,就是合伙承包游兴市郊区一段公路路面工程。因为我当时正愁没有生意,加上有老乡的推荐,我想这个项目应该可以赚到钱。谁知,我掉进了一个陷阱之中。我与钟同的口头约定,由他打通当地所有关系,购置设备,并出资30万元,而我则出资100万。结果,钟同除了请公路局的领导吃了两顿饭之外,根本就没有再作其他投入。所谓的设备,是从他一个朋友那里借来的,在施工的时候总是出故障、撂摊子。那时候我已经投了10万进去了,本来想支撑下去的,但看到眼前的情景,我宁愿赔了这10万,也不想与钟同继续合作了。谁知钟同得知情况后,找来他的几个‘弟兄’,把我关在市区内一间破房子里,要我赔偿他投入的30万。实际上包括他请客吃饭、借设备,最多用了几万块钱。最重要的是,由于他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才导致工程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怎么能将责任推到我身上呢?”
“后来呢?你报警没有?”
“当时我的手机、呼机都被他给收了。关在一间黑屋子里,每天他派两个后生看着我,稍有不顺心就对我拳打脚踢。你看,这些伤就是他们打的。”成希一边说着,一边撩起他的裤管给李向泽看。在成希的小腿上,果然留着几道疤痕。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在他们拷打我的时候,我偷偷地藏了5块钱在鞋子里。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我从破屋子里翻窗逃了出来,用这5块钱打车,找到我在游兴市环保局工作的战友。我找他借了些钱,搭车跑了回来。”
“然后他们就追到了球西县?”
“是的。但球西县毕竟是我的地盘。他们人还没到,就有人通知了我他们的行踪。我马上到公安局报警。钟同他们居然径直找到了我的家,对我老婆进行恐吓,声称若不还钱,就让我们一家人好看。”
“他们真这么说?”李向泽脑海中浮现出钟同儒雅的外表,他怎么也难以把这样的绅士与一个恶棍联系起来。
“这是他留的恐吓信,你看看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成希递给李向泽一封信,信上写着:
老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是逃不掉赖不掉的。你有儿有女,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他们着想嘛。
钟同
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李向泽一眼就认出来,那确实是钟同的手笔,因为此前钟同给他留姓名、联系方式的纸上,正是这样的笔迹。
从球西县返回游兴市的路途中,李向泽想了很多。徐洁老师曾经告诉他,在采访中,一定要全面占有素材,不能够受任何情绪的左右。李向泽觉得自己在采访钟同时,受了他的情绪感染;而后来采访成希时,又不知不觉地站在了成希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