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露着圆圆的笑脸,升高了,升高了。融融的月光,淡如纱,轻如绸,悠然地抚摩着滹沱河畔万顷碧绿的稻苗。
“呱呱呱,呱呱呱……”稻田一角,骤然响起的一串悦耳的“蛙声”,融进了这月夜蛙声的海洋。“扑通、扑通……”两只青蛙像被磁石吸引一样,朝着叫声跳了过去。随着蛙声位置的移动,那两只青蛙也紧追不放,一纵一纵地跟了过来……
“哈哈哈,青蛙向咱们排长求爱啦!”田野里荡起一串笑声。不知是惊吓住了,还是找错了对象害了臊,两只“求爱”的青蛙,几蹦几跳遁逃了。
“呵,假的乱真了,乱真了!”战士们对组织口技训练的侦察排排长吕宗保称赞说。
“前些日子,可是真乱了。”吕排长笑吟吟地说叨起学蛙叫的事。
侦察兵模仿蛙叫、鸟鸣,便于制造假象,在敌人腹地进行联络,掩蔽接敌,给敌人以猝不及防的打击。前些时,侦察排开展了这一课目训练。十多天后的一个夜晚,大伙儿高高兴兴地来到蛙声此起彼落的稻田地,呱呱呱地叫了起来。不料满田的蛙声戛然而止。他们又轻手轻脚地换了个地方,一叫,效果也是一样。顿时,战士们的脑袋像灌满浆的稻穗,耷拉下来。
“唉!练这嗓子眼上的功夫,浑身有劲也使不上,真难啦!”
“通信卫星都上了天,还练这玩意儿有啥用 ”
听了大家的议论,吕排长沉思了一会儿,把大家带到一个蛙声不止的水池边,指着百步开外的一个高土坡对大家说:“我会掐算。要不信,我躲到那土坡后面,只要你们向高坡一靠拢,我就能立即知道。”战士们摇头直笑……
土坡后,两个战士严密地监视着吕排长。不一会儿,吕排长说:“他们过来了!”担任“裁判”的两名战士一瞧,见大伙儿果然正在向排长靠来。接连试了几次,次次都被排长“算”了出来。
“哈——我知道了,是战士们路过池塘边青蛙停叫给排长报的信。”一个战士叫了起来。
“对,青蛙能给我报信,打起仗来,也能给敌人报信!”
“有用,有用!学会了蛙叫、鸟鸣,打起仗来爬到敌人眼皮子底下,敌人也难发现!”战士们翻然醒悟过来了。
那夜之后,大家忙着查资料,拜教师,又录下了青蛙的叫声,还在屋子里养了一些青蛙。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研究,他们发现:会叫的只是雄青蛙。它们发出叫声用以向配偶求爱或寻觅、召唤配偶。那呱呱呱的三个音节,每个都是由强弱、缓急不同的一串颤声组成的。乍一听,这声音只是脆亮,其实却像缠着细丝的二胡内弦发出的声音一样柔和、圆润、丰厚。
“啊——原先我们仿叫的蛙声没有音韵,缺乏柔情,不像是爱的召唤。难怪吓得青蛙不敢叫哩!”从此,“诀窍”在心的战士们披星月,踏晨露,一次又一次地来到稻田地,与青蛙比“嗓子”,搞合唱,直练得口干舌燥,嗓眼儿火辣辣的,头涨眼流泪,两腮的肌肉酸疼麻木,终于练出了“以假乱真”的本领。
讲完这些,吕排长一声口哨,全排战士立时散到了水渠旁、田埂上。训练接着进行。
清粼粼,银晃晃,月光如水,静静地泻在每一片稻叶上。田野里,那重新响起的一阵阵“蛙声”,与无数蛙声融为一体,汇成一曲,悠悠扬扬,飘荡在茫茫夜空。
啊,多么迷人的月色,多么动听的蛙声。战士们这么专注地训练,是他们懂得:口技——这原始的联络手段,在通信工具极为发达的未来战争中——仍会发挥奇妙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