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土若洋

汉语组词多哲理:大智若愚,大辩若讷,大巧若拙,大土若洋……

国人时下喜崇洋,毛泽东生前最爱挖苦人的一句话:外国的月亮也比中国圆!

其实,土与洋绝非汉界楚河不可逾越。在外国人眼里,我方认为很土的,他们可能认为是很洋的;同样,在我国人眼里,外域认为土得掉渣了,我们可能认为洋得正够味道哩!比如,在唐代我们已经很普及的丝绸,在西域、欧洲人眼里却是“洋货”,珍贵得很;西域人所穿的“胡服”,他们视为平常,我们则看成“洋货”,短而实用,逐渐成了我们后来的“国服”。

再举一例:某女士去欧洲旅游,羡慕人家金发披肩,极富浪漫色彩,便去美容院打算把一头乌丝染成金发。快动手了,猛然想起,自己的护照上还是黑发哩,倘若发色一变,出海关、登飞机,正身误验,岂不糟糕。其时,就有一金发女孩对美容师说:“请将我的头发染成黑色,像阿姨的黑发那样漂亮!”在外国人看来,中国人的黑发就无与伦比的潇洒多姿,油光可鉴,很是值得效法的。

几年前,因工作关系,陪一法国女记者午餐。餐前,我们考虑到客人的身份和用酒习惯,便准备了法国著名的葡萄酒“莱雅城堡”。谁知客人见后耸耸肩,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我要‘猫太’!”一时听不明白,待要细问。翻译就说:“她要茅台酒。”我们改换茅台后,她还是连连摇头说:“我要北京‘猫太’。贵州‘猫太’太普通了!”北京何来茅台 翻译询问后笑着说:“她要的是北京‘二锅头’。”原来,这位洋记者把中国的白酒都叫“猫太”。她从北京来蓉时,喝过二锅头,感到味道很不错。加之二锅头“猫太”在法国恐怕很难喝上,到中国才算开了这类烈性老白干儿的洋荤,于是,痛痛快快喝了二锅头。二锅头老白干儿,在中国算不算酒类之国粹,我不敢断言,但在这位洋记者心中,它早已胜过了本国的莱雅城堡、我国的贵州茅台。这真是土到极致胜过洋啊!

近读一篇散文,题名《人杰鬼雄咏叹调》,进一步悟出了土洋辩证法的真谛。西柏坡是当年毛泽东等领袖人物指挥三大战役的统帅部,指挥中枢就设在隔壁院落里一间不到30平方米的大屋里,内摆三张大桌便成了三个科:一张是作战科,一张是情报科,一张是资料科。当时很难买到红蓝铅笔,参谋们便用红毛线、蓝毛线在地图上标志敌我态势。然而,在同一个时候,营垒那边的南京国防部大楼里,却是呢绒大桌、真皮沙发、咖啡香烟、时鲜水果。穿着笔挺美式军服的将星们,一面享受着最舒适的生活、工作待遇,一面绞尽脑汁地谋算着如何与对手进行死亡前的最后一搏。结果,失败的不是寒酸普通的“农家小院”,而是豪华极致的“国防部大楼”。由此得知,“土”里往往生长出艰苦奋斗的无限生命力;“洋”在某些时候(注意,不是全部时候),又往往孕育出奢靡腐败的酵母菌。这种情形下,“土”战胜“洋”,不会是历史的偶然吧。

当然,我绝非说“洋”就一定不如“土”。中英鸦片战争、中日甲午战争,外国列强的洋枪洋炮、坚船利舰,就很使我们中国人吃了大亏,疆土遭受蹂躏。我只是想说,当“土”的条件一时所难以改变的时候,我们应当敝帚自珍,视土若洋,以土胜洋。还有许多时候,土和洋都可达到同样目的时,也不可刻意破费资金,弃土求洋。不然,由此带来的副作用就如一柄“双刃剑”,既“利”了自己,也害了自身。

土洋之道,极富哲理。愈辩愈发人深思,愈辩愈给人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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