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维活跃的年代,最能活跃思维的恐怕莫过于“颠倒”这门艺术了。
一些装潢古朴的餐馆茶楼的门楹上,常常高悬着这样的对联:“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乍一看,意境高远,文采斐然。细观之,那下联不过是上联文字的颠倒排列。但这一颠倒却“颠”出了新意。“倒”成了绝唱,至今众多店主依然钟爱不舍。
颠倒得最够水平、最见威力要数康熙皇帝了。一次,康熙出游踏春,指着路旁一尊石人问道:“此石人何名也 ”随行的一位翰林学士或许是头遭伴驾未与皇上混熟,心慌口乱;或许是似懂非懂又不敢不答,便随口应道:“仲翁。”康熙也不言语,次日早朝议事完毕,帝便起身拂袖回宫,不想御座上翩然飘下一道圣旨:“翁仲如何读仲翁,想必当年少夫功。从今不得为林翰,贬尔江南作判通。”
这康熙大帝把“翁仲”、“功夫”、“翰林”、“通判”全部颠倒一遍,成了一首有名的“颠倒诗”,并且贬了这翰林学士的官职。
颠倒的威力,仅此而已吗 非也!
记得一年我去苏州开会,闲暇上街逛游,见其丝绸制品多姿多彩,顿萌购买之心。问一摊主:“这件衬衣多少钱 ”答曰“93元”,我顺口还价“39元”。摊主瞥我一眼,讥讽之意分明。我扭头便走,他却温和叫住:“再添点钱嘛!”我分文不添,他39元居然卖了。同行的朋友说:“买住了,好便宜哟!”我暗喜有幸——谁知迎面一家大商店里也挂着同样品牌的衬衣,质量式样一模一样。我顿时醒悟,这衬衣原本只值“39元”,顺口一“颠倒”,还其本来价位罢了。原来,中国古往今来多少事情已被人颠倒了,夸大了,缩小了,还有的看走眼了,如果我们敢于如此这般甚至彻头彻尾一“颠倒”,上当受骗也就少得多了。
还记得儿时帮铁匠爷爷卸绞面机,一颗生了锈的螺丝钉怎么也卸不开。铁匠爷爷说:“倒个方向试试!”于是我手中的扳手由原来的往前推变成了现在的往下压,方向一变,“吱”的一下,“力吃千斤”的螺丝钉居然被我小小的力气卸下来了。铁匠爷爷抚髯叹曰:“孺子可教也!”现在我得赞美爷爷:恩翁睿智也!从小启发了我逆向思维。这“逆向思维”,说得通俗一点,不就是“颠倒思维”,双向权衡吗 河东河西、朝云暮雨、月圆月缺、潮涨潮消乃至于股市升跌、钢材疲俏、汽油涨落,沧海桑田、世态炎凉,哪一样都应正反颠倒思维,才能全方位观瞻、正反向驾驭、多方面受益呢!
孔子有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话虽旧了一点,但对于治理官僚主义却是一帖良方。有一则寓言说:一窝老鼠开会讨论如何消灭对手——猫的事宜。群鼠高谈阔论:猫能抓住我们,关键是速度太快,迅雷不及掩耳!如果能给猫的颈上挂个铃铛,猫一出动,响声贯耳,我们就能及时躲避了。意见甚好,可派谁去挂铃呢 老老鼠指着一只小老鼠说:“你老弟年纪轻轻,腿脚灵动,此一重任,非尔莫属!”小老鼠沉默半晌后说:“小弟涉世浅薄,胆量、经验有限,我看如果您老先生亲自出马,想必能够挂成。”老老鼠亦沉默半晌说:“今天不研究这个了,下次开会再定吧!”所以,至今猫的颈上依然光生如前,不见挂上铃铛,原来挂铃者“颠倒”一下,发号者也就更弦易张了。
颠之倒之,无不晓之;颠之倒之,何等妙之!是耶,非耶 读者自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