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在电话那头答应了。
琼花晚上向沈彩虹说明了情况,她早上六点钟要去医院排队挂号。沈彩虹没有为难琼花,早餐他们可以自己解决,只要琼花不耽误午餐就行。这一夜琼花辗转难眠,眼巴巴地盼到了天亮。
早上六点钟琼花就梳洗好出门了,早餐也免了。她乘3路公交车到达市人民医院时,医院的候诊大厅里已经有比她到得更早的人了。老百姓看病一是贵二是难,这已经是社会的共识。琼花立刻排到等候挂号的队伍中,她向早到的人打听挂专家号的方法。有过专家会诊经验的人说,琼花爹的病属于疑难杂症,应该挂专家会诊号;专家会诊门诊一次有十名专家会诊,挂号费是五十块钱,虽然收费是贵了点,但还算物有所值。这下琼花对挂号心里有了底,决定就挂专家会诊的号。
一直等到七点半钟,医院开始挂号了。琼花今天特别幸运,前面的人都是挂专科专家号的,她挂到了专家会诊门诊的第一号。医院的专家会诊门诊,是医院把已经退休的老专家返聘回来坐堂会诊,用每天收到的会诊挂号费,作为专家们的返聘费用。自从开设了专家会诊以后,专家们每天都有不菲的额外收入,医院也赚到了名气、人气和卖药的利润。病人因为是专家们看的病,心理治疗的作用也不可小觑。
八点钟未到,大春赶到了市人民医院。他在医院的挂号大厅里找到了正在等他的琼花。俩人乘电梯到了十楼的专家会诊门诊,大春把吴解放的病历放在门诊室门口的小桌上,静候专家们的到来。
八点钟整护士开始叫号:“吴解放,谁是第一号吴解放?快进来看病,再不来我叫下一号了。”
大春和琼花开始还愣了一下,但马上回过神来:“是咱们。来了!”
护士把俩人引进诊室坐下。十名白头发和灰白头发的专家,围坐在大会议桌的四周。首席专家从护士手中接过病历问:“你们俩谁是病人?”
大春说:“咱俩都不是。病人在外地,今天没来。咱们只是想请各位专家看看病历,帮助咱们分析一下,这个病人大概生的是什么病。”
这样的看病方式,专家们曾经也遇到过,只是不多见而已,但是这种看病方式准确性较差,也不会有多大的医疗效果。老专家们依次把病历简单地看了一看。消化科的专家认为,当地医院诊断病人是消化性疾病,表面上看是有些像消化性疾病的症状,但是没有从更大的范围进行综合考虑,有误诊的可能。泌尿科的专家认为病人有点像是尿毒症的早期症状,应该尽早排除这种可能,如果不能排除则是尿毒症无疑。中医专家认为双腿出现浮肿,肾脏亏虚的概率很大。因为病人没来,十位专家要作出确切的诊断,也是勉为其难。最后首席专家在吴解放的病历上写上初步印象:尿毒症。“尿毒症”三个字后面又加有一个问号,是“疑似”的意思。然后专家们在病历上开出了建议处方,供当地的医生参考,包括西药,如果确诊为尿毒症则需进行透析和中医治疗。
最后首席专家向大春说:“不少病人小病不治,大病吃苦。患者当出现贫血、乏力、恶心、呕吐、腹胀、厌食、高血压,口中有尿味、皮肤发暗和头发焦枯等症状的时候,这时大多数人都会去医院看病,但往往不知道去哪个科看病,只好胃口不好看消化科,贫血的去血液科,很少有人想到可能是肾脏出了毛病。你们把我们的意见转告当地医院的医生,让他们做进一步的排除。如果在当地医院不能确诊,建议你们把病人带来,我们为他做下一步的临床检查。不过要密切注意病情的进展。如果是尿毒症的话,病情进展比较快,治疗是越早越好。”
专家们的诊断明确而且细致,大春感到这五十块钱没白花。但是吴解放万一真的患上了尿毒症,这下大麻烦可就来了。大春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电视台的记者隔三岔五地报道什么白血病、尿毒症,不厌其烦地呼吁好心的市民给病人提供捐助。看来治疗这几种病,没有几十万块钱是万万不行的;就是现在有了这笔钱,能否一定治好还是个未知数。大春不能理解的是:现在哪来的这么多的怪病?以前怎么没有呢?
大春和琼花从市人民医院出来。大春说:“琼花,刚才专家的话你都听到了,咱叔的病可能挺麻烦的。”
琼花此时已经是六神无主:“你看咋办好呢?”
“现在咱们尽快把病历寄回去,让老家的医生再仔细地瞧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万一咱叔得的是专家们所说的尿毒症,老家的小医院恐怕治不了,只有把他弄到这里来治。这种病咱在电视上见过,看病要花的钱可海啦!得了这种病的人,有钱就有命,没钱就没命。咱也不知道咋办是好。”
“你就赶紧把病历寄回去,让老家的医生仔细瞧瞧后再说。但愿咱爹得的不是尿毒症就好了。”
“刚才专家讲治病越快越好。咱看病历用特快专递寄回去得了,虽然多花些钱,但是至少可以省五六天的时间。还有你上回交给咱的钱,咱第二天就寄了,估计咱叔现在该收到了。”
“大春哥,你出来不少时间了,你现在先回吧!等老家的医生瞧了病历以后,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新的诊断意见,再商量要不要把咱爹接到这里来瞧病。”
“这个只能到时候再说了,现在谁也说不好。”
大春走了。琼花心烦意乱,钱的问题像一块大石头,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感到快要窒息了。不过现在她也得赶紧回去,徐文俊家中午的饭菜,还等着她回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