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撩开窗帘儿,天色已经黑得吓人了。我颓然坐在床头,在焦急不安中等待着高扬的电话……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我这时候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我总觉得高扬这次要失手,我总觉得他和刺猬这回会一起犯在人家手里,然后高扬一定会选择拼个鱼死网破,因为高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输,他和刺猬都带着刀,一旦拳脚解决不了问题,他们就会拿出刀子来做殊死搏斗。刀是能使得“以弱胜强”变为可能的东西,这时候我的记忆突然倒退到了我们还在念小学的时候,大龙带着我们几个一起去看他哥打群架,是的,高扬的刀就是从那场架中缴获过来的,并且我还记得,当时我们还认识了修车匠皮叔和一位板儿爷——两个曾经的顽主。我想起了皮叔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身怀利刃,易起杀心”。高扬现在身上就带着利刃,一旦陷入危机,他搞不好真能弄出人命来。一想到这儿,我就害怕了起来。我的眼前甚至都浮现出了高扬被警察到处追赶的画面……
我盯着床头的小闹钟,时间到了十一点半时我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电话终于响了。我赶紧按下接通键,待我听到了高扬的声音在说“喂,苏麦!”时,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是给放下了。
“可算是打来电话了,急他妈死我了。”我冲着高扬喊。
“听我说啊,苏麦,哈哈……”电话那头儿高扬的声音有些抖,显然他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我躺倒在床上,开始听高扬讲述他和刺猬刚才的冒险故事:
高扬和刺猬与我们分别以后,按照大龙给的地址,打了辆出租直奔海淀。地址是在海淀黄庄那边儿的一个小区,高扬和刺猬对那里都不是很熟,下车后费了半天功夫可算是找到大龙说的那栋楼了。那个小区的所有楼房就没有超过六层的,而且还都是老楼,估计租房的价格高不了。“肯定是这儿了。看这副破烂样儿,”高扬看着那栋楼说,“估计家里不给丫钱了以后,丫撑死也就住得起这儿。”
“他哪儿来的钱啊?”刺猬说,“我怎么觉得丫应该连这儿也住不起啊!很可能是和别的几个哥们儿合租的,小心着点儿吧,很可能不只他一个人。”
高扬说:“管他呢,先给丫骗下来再说!”
话说到这儿以后俩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地对看了半天,谁也没想到该如何把大龙他哥给骗下楼来。两人在楼底下徘徊了一阵儿,干脆抽起了烟来。刺猬说:“要不咱俩装成查水表的,丫一给咱开门儿咱进去就砍?”
“别扯淡了,都他妈晚上十点了还查水表,再说也没咱这么小就来查水表的啊!”高扬说着狠狠地吸了口烟,“还不如在门口使劲儿骂丫呢,丫听见后肯定憋不住得出来,到时候打丫。”
“不成不成,万一没把丫骂出来,把居委会的给骂出来了呢,那可就不好收场了。”刺猬说着突然站了起来,他手指着前面儿对高扬说:“高扬你看,那家馆子里……”
高扬后来跟我说,他到现在也解释不出来当时刺猬为什么会让他去看那家饭馆儿。我要说的是,大龙他哥当时就在那个馆子里和一群哥们儿姐们儿喝酒。后来我们问过刺猬,当时为什么就让高扬看那家饭馆儿,刺猬说他也不知道,还说那可能是男人的第六感,他说当时四周都挺安静的,就那家饭馆儿里闹腾,他就有种强烈的感觉:大龙他哥一定就在那里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