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匠点了两下头:“嗯,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许哥都带着我去打旱冰场了,那时候北京的各路顽主都聚在那一带拍婆子,说是旱冰场,其实每次过去身上都得带着家伙,几乎天天打!那时候想不动刀都不成,你不敢砍别人别人可就往你身上招呼啊!这胆子都是这么给逼着练出来的。”
“你那么小就出来混了?”板儿爷与修车匠聊了起来,似乎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可不是吗,我哥和许哥那时候有过过命的交情,我小时候看到过他们跟红卫兵干架。那时候天下大乱,杀人都不偿命,架打起来可比现在狠多了!”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你们刚才说的许哥?哪个许哥?”
修车匠突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他扭过头对板儿爷说:“许哥行啊,真有份儿,连这么屁大点儿的孩子都打听起他来了。”
“是不是一个会武功的老大爷?他儿子和我爸妈是一个单位的。”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两个家伙的第一眼就让我想起了我们楼的那位许爷,他们说话的口气与神态,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修车匠与板儿爷互相交流了下眼神,我看得出来我的话让他们都有点儿吃惊,于是我继续说:“五十来岁,有点儿胖,他儿子干航天的?”
这话让修车匠有点儿坐不住了,他瞪着那双小得像两个圆点儿似的眼睛看着我,样子滑稽得不行:“没错,我记得他儿子那年高考好像走的是北航!”
板儿爷的脸上也有点儿发愣,他摇了摇他的肉脑袋:“这小娃娃,难道还真认识许哥不成?!”
“何止认识,他还传授过高扬武功呢!”我越说越得意,又补充说,“对了对了!当时传授高扬武功的还有一个叫‘老七’的老大爷!”
“是七哥!”修车匠终于从小马扎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是七哥!好几年没看见他了!小崽儿,七哥他身体好不好?”
“看着挺不错的,和许大爷俩人喝了好多酒。”我如实回答。
“嗯,那就好那就好!”修车匠兴奋得来回走着,满脸红光。这时候板儿爷突然问我:“你说他传授过你们武功?许哥什么时候有这兴致了?还收了个小徒弟?”
我没回答他,事实上许爷不过就随便指点了高扬那么一下子而已,可却被我说得跟人家的关门弟子似的。
“你那个兄弟在哪儿呢?让我们也看看许哥的小徒弟!”修车匠问我。
“我找不到高扬了,他刚才去追一个Y中的了,他俩跑得太快,拐过那条街就都没影儿了!”我说着心里又担心起了高扬来。
“别是让人给围了吧?”板儿爷说,“他一个人追出去的?这样儿最危险了,人家一旦反过来把他给围了,那他就任凭人家收拾了。”
“不会的不会的,高扬可能打了!他打架从来就没输过!”我使劲儿地摇着头,嘴上虽然那么说,可心里到底还是被他们说得越来越着急,“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要找他去!”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个让我无比熟悉的声音:“别找了!我在这儿呢!”
我一回头,还真是高扬!
高扬站在我的身后,双手叉腰,下巴微扬,看上去很是神气。我留意到他的腰间多了一把刀,差不多有三十厘米长短,刀鞘乌黑得发亮,看着阴森森的,很是吓人。
“高扬!”我兴奋地站了起来,一时间竟差点儿给了他一个拥抱,可到底还是没有,那时候我觉得两个男人拥抱在一起是一件很傻的事儿,至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拥抱在一起——在当时的我看来却是一件很让人难为情的事儿,甚至于我一想到都会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