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拼 11

地儿叫的两辆慢慢游(当地的一种三轮摩托,改装后加了一个小车厢,功用和出租车相同)飞快地停在了我们面前,我们几个分别上车,火速赶向了九镇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要我们先交五百块钱押金,但当时我们几个人身上加起来才一百七十四块钱。

没有办法下,我把我的CALL机和所有的钱放在医院柜台上,并写下了我们几个人的集体地址,保证等下就会有大人过来交钱。苦苦哀求之下,医生才不情不愿地把险儿推进了急诊室。

望着那个医生的背影,我心潮难平,在砍莫林兄弟之后,第二次有了杀人的想法。

险儿被初步认定为轻二度面颈部烧伤。

随后被送到了无菌室。医生在里面用一种蒸馏水还是什么水为险儿做着创面清理,然后仔细涂上了一层白色的药粉。

当时我们就站在玻璃外面看着险儿。我们都注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除了刚被烧时的惨叫之外,从火熄灭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如此剧烈的惨痛,险儿居然再也没有吭过哪怕半声。

我想也许在险儿的心里,某种东西就是在这个时刻像一颗种子一样,开始在仇恨中发芽,让他最终变成了让道上的大哥小弟们都闻风丧胆的五哥。

险儿快包扎完的时候,心急如焚的小二爷跟在三哥后面飞快地走进了医院。

“怎么样了?你们几个搞什么鸡巴?一会儿不见,就出这么大事。”三哥边走边对着我们说道。

“医生说目前看来不是很严重,是轻二度。不过还要观察。”我回答道。

三哥和医生谈了一会,又去病房看了看险儿之后,招呼了我们一声,一起走到了医院的外面。

站在医院门口,三哥默默点燃了一支烟,才缓缓说道:“和你们搞的那三个人是涌马(黑话,扒手的意思),跟着黄皮玩的。那个找游优的叫向志伟。”

顿了一下之后,他从口袋拿出了一个信封,“小二爷找到我之后,我们就去了红军那里,你们已经走了。红军告诉我是向志伟他们做的。我想你们既然已经来了医院,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就马上和小二爷租了车去黄皮家抓人。他们三个确实都在黄皮家,黄皮看见我去了,也出了面,说如果我今天不抓人,他先出八千元给险儿看病。如果我今天一定要把人带走,事不是他做的,他一分钱都不会出。向志伟他们也是几个穷鬼,我抓了他们今天也没有钱,所以我就先把钱拿了。你们先交到医院用着,钱在这里。袁伟,你先去交下钱。”说完,把信封给了袁伟。

袁伟领了钱匆匆去了。

吸完最后一口烟,三哥用中指狠狠地把烟蒂远远弹开,夜色下,两颗眸子亮亮地望着我们,极为缓慢地说:“你们现在准备怎么搞?”

地儿一下站了起来,“三哥,险儿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的!”

武昇和小二爷也纷纷表态要为险儿报仇。

三哥望着我说:“你呢?”

我说:“三哥,他今天是请我喝酒出的事,我不能白看着他被烧。”

三哥点点头说:“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也不劝你,不然今后你在九镇没人会看得起你。你外婆那边我会帮你瞒着,你们想怎么做?”

“三哥,你告诉我们黄皮住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找人。”

“没用的,黄皮看到我出面了,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一定已经让向志伟他们出去躲灾了。报仇不用急着一天两天,我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相信我,就听我的。但是你们几个想好,这不比在学校打架,考虑清楚了再说。”

“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三哥,你看怎么办吧?”

“那好。首先,这件事不能告诉险儿家里,家里知道了一定会报警,到时向志伟他们短时间不会回来不说,很多事情我们也就不好插手了。我已经给红军说好了,就说是你们自己给炉子加燃料的时候,燃料壶炸开了烧的。八千块钱就说是红军出的,我等下也会和险儿说一声。

“接着,你们几个这几天也要低调一点,绝对不要到处找人,更不要让人知道你们要报仇。你们不是要上课了吗?天天给我去上课。最好让人感觉你们现在被搞怕了。你们放心,黄皮只要一天还在九镇,向志伟他们就不会出去太久,你们有机会的。其他事你们都不要管,我来办,办好了我叫你们动再动。

“等下,你们去个人到险儿的姐姐家通知一声,今天晚上就要她姐姐过来,先不要叫他爸妈。这么晚了,不要吓到他们。”三哥一口气交代完,才又拿出烟点上。又说:“我进去看下险儿就先走,你们几个在这里陪陪他,等他姐姐来。”

谁也没有想到,当时这样的三两句话,三哥就和我们一起做出了一个引起日后连绵复杂事件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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