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秦铁如很有优势,如果何守敬真的下台,研究院的院长兼党组书记恐怕真是非他莫属了。我说:“有这么好的条件,用得着这么快就跳出来吗……”
“权力,这就是权力的魔法呀。你想,林彪作为毛主席的接班人是写进宪法了的,他还等不及呢,何况你们那个甚么副书记。我看你这个副处长呀,政治上还单纯得很呢。”
我轻轻一笑,舒展了一下身子,“那你帮我拿拿主意,现在该怎么办?”
程明凯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静之,如果是我,我就趁虚而入。现在,院里的权力不是出现真空了吗?何守敬名义上主持工作,实际是副书记掌握着,你不如顺势将他‘抬’上去,他还会忘了你的好处?他一上去,你还不跟着进步?进一步?进两步?那就是重新洗牌的结果了。”
我睁大眼睛望着他,觉得他的话怎么和秦铁如、邓晓强的话如出一辙?莫非只有这样,才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你看着我干什么?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不肯丧失原则,就只有左右为难,如果认清形势,认准前面的路,你还会左右为难吗?”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程明凯的话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面对面说出来,我还是不能接受,又不便拒绝,只能说再想想了。
“你要知道,机遇是稍纵即逝的。我觉得,你现在是既有难处,相反又占据了有利地形。何守敬抓住你不放,另一方又在拉拢你,可见你的态度关系到棋局输赢。”
“我哪有这么重要?”
“也许,你的优势自己没有发现,可是旁观者清呀。”他的话里玄机重重。
我摇摇头说:“算了算了,一切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该出手时不出手,只好当一辈子副处长了。像我们这样的县处级最难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再进一步,却比登天还难。”
“所以你搞了个‘天梯工程’,想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看你说的,你想象力真丰富。难怪搞这个‘天梯工程’,社会上的谣言呀,还真和你说的一样。”
“哦——”我有些吃惊,“你是说有人对这项工程持不同意见了?”我本想问是不是对他这个县委书记有意见,但临时改了口。
“所以我说,做父母官难呀。本来,市上有位副市长调省里任副厅长,空下一个位置,好多人都在拼着命争……”
从他的半截子话里,我知道他也在争。
“市里主要领导也来找我谈过话,说是有这方面的打算。可听说前不久有人向上面写信,说我在蓬山旧城改造中,雇佣黑社会搞拆迁。”
听到这里,我不由暗暗吃惊,以他的性格,恐怕告状信的内容不会是无中生有。
“你是不知道,基层工作难做。有时候,你苦口婆心讲政策、讲法规、讲旧城改造对提升城市形象的好处,他们未必听得进去……”
“所以你就采取了非常手段?”
他叹了一口气,“都是周向东给我惹的事。”
天将拂晓,程明凯总算迷糊糊睡着了。
我却没有丝毫睡意,望着对面床上这位党校同学想了很多。从他零零碎碎的谈话中,我知道他遇上麻烦了,而且麻烦不小。这次恳请我和阿依来蓬山,大概一方面是想借助阿依的特殊身份,向人显示他省里有人,一方面是借助阿依的笔,为他在省报弄一篇稿子,稳稳阵脚。
天刚亮,我的手机就响了,谁会这么早来电话呢?我怕把程明凯吵醒,走到门外,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便按下接听键,问,“罗兵,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