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可能的人选实在不少,也就不再想了,反正靳涵薇无意利用此事取得一定的政治资本,那让靳涵枫顺利继位也无不可。反正,过不多久,一切都该终结了,不是吗?
七月十七日,靳世子扶棺返京,天下举丧。
素菀伴着靳涵薇回到晴翠宫,看着宫内处处白衣素稿,想着一趟启山之行竟然会是这样的收稍,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杀靳王的是纪晟,但归根究底,却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所以她虽未手刃仇人,但至少也可以算作报了一半的仇,只是纪晟也因此而亡……
对他,她有着太多的愧疚,桑州水外楼的相遇,谁会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或许,他不该遇见她……
是他错了,还是她错了?又或是天意错了?
因为心情抑郁,素菀回宫后每日只在晴翠宫中,寻常不出晴翠宫的宫门,只有在回宫第三天去了一次沁香园的旧屋,那日是绮容的百日祭。
原来只有短短百日而已,心中怎会觉得已是沧海桑田?
宫中禁私祭,小屋中她只能清酒一杯,洒于案前。
案上牌位有两个,一块题为“方绮容之神位”,并亡故之年、月、日,寥寥数字,写尽一生;另一块上则是空空如也,不着一字。
他的姓名,她只能刻于心上……
同回晴翠宫的靳涵薇也与她差不多,整日难得踏出宫门,虽然原因各异,但同样的,这场变故消耗了她们太多的心力。
与她们的生活状态完全相反的是靳涵枫。
大丧一毕,新君登基在即,礼司与钦天监相商后择定九日后为吉日,届时举行登基大典,地点是在朝阳殿。
一朝天子一朝臣,除旧布新,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忙。
晃眼间,登基之日已至。
靳涵薇坐在晴翠宫的前院内,听着东面朝阳殿方向远远传来的山呼声,看着天际恍惚游离的云影,眼中空茫一片。
其实这里距朝阳殿这么远,应该是什么都听不见的,但她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还仿佛看到了。
隔着重重高墙,在那里,他的权势达到了一个新的起点。
昨日,靳涵枫来到晴翠宫,自从启山回来,这是首次。因为身份地位的变化,这一次她不能再闭门不纳。
他对着她说了好些话,但她听的清楚,他来只为一件事。
先王薨逝,身为公主的她依礼当守孝三年,如此一来,她与边国世子的婚期便得推后,他说,有一法可作变通,若她能在百日内出嫁,则能既合礼仪,又无需空耗三年光阴。
她听后,只余冷笑,然后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寝殿。
这样的结局,该料到的,不是吗?新君临朝,更需要安稳各方面的势力,与周边各诸侯国搞好关系。
最后是素菀送他出晴翠宫,一去却隔了好半天后才回来。
她没问她为什么去了这么久,素菀看着她,目色复杂,但也未做解释。
拂晓时分,她让宫女搬了椅子到院中,听着卯时的钟鼓声遥遥传来,心内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切俱已尘埃落定,她便也不需要再多想什么了,只是她竟从来不知,这黎明时的宫城,原来是如此的空寂。
素菀侍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靳涵薇,眼眸深处浮起淡淡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