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今日朕为何会宣你来吗?”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父皇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这才回过神,轻声回道:“前日是儿臣错了,儿臣不该对皇姐无礼,儿臣……”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几近哭腔的呜咽。
我死死低着头,手指拼命的绞着衣襟,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落下,落在脚下厚厚的朱红地毯上却又瞬息消失不见。
父皇沉默半响,方对一旁的董夫人微微挥手,“你先下去吧!”
“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和公主叙话了。臣妾告退。”
董夫人优雅站起身,走过我身旁时弯身为我轻轻理好早已被我绞的凌乱不堪的衣摆,眼神满含笑意看了看我,轻声在我耳边道:“小心说话。”方才款款离去。
她的身上有着一股温暖的甜香,不是皇后身上清淡的安息香,也不是其他宫嫔的浓浓脂粉香,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花香气息。记忆里的一个角落被悄然唤醒,我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心底轻悸。
大门被内侍关上,空旷的大殿上只剩下我与父皇两人,我依旧一声不吭低着头。
很久很久,伴随着一声轻叹,面前的地毯上出现了一双玄黑色的男子鞋尖,上面绣着繁密的金色夔龙纹,细密的针脚缭乱纠结……
我缓缓抬起头噙泪与他对视,一点一点将面前的帝王看清楚,俊雅的眉目间和楚煊相似的琥珀色的眸子幽深晦暗,如同那日在御花园初见时一般迷离的神情,只定定的看着我,又仿佛是穿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
“父皇。”我小心的唤了一声。
他浓眉微微一扬,缓缓弯下身,冰凉的手指轻轻抚在我的眼角上那紫色小巧的鸢尾花上,神思恍惚,涩声问道:“你母后临去前都说过什么?”
我低下头,“母后临终前只吩咐儿臣将她亲笔所写的纸笺送往帝都,还说了很多话,儿臣愚笨没有听清楚,只记住了有一句好像是‘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旁的事就并无交待。”
他的手指忽然一阵不着痕迹的抽搐,幽长的眼睫轻轻颤抖着,暗沉眼眸深处顷刻间蔓起一股浓的化不开的忧伤,却又很快的消失不见,如若不是我亲眼看见,定会以为方才他失态的一幕是我的错觉!
父皇站起身,连带放在我眼角的手指也收了回去,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男子清瘦的背影一分分隐在了大殿的阴影中。
阴暗的光线将我与他分隔两端,这样诡异沉默的气氛下,我心头的怯意反而退去了不少,只站直了身子在原地。
许久,有内侍进来通禀道:“启禀皇上,刘昭媛娘娘在殿外候旨。”
父皇背对着我挥手道:“朕今日身体不适,下去罢,改日再传召你。”
我乖巧的伏地跪安,走出大殿门口,刘公公早在外面侍立,见我出门而来,这才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