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局(4)

“对,你就捡好听的说吧,不行我替你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当八路!”

围在旁边看热闹的老师们哄堂大笑。全都嘲讽地看着于博彦。自从于博彦鉴定了一个出戟尊,由此获得校长器重,还破格做了特级教师,这些人全都憋着气呢。熬了二三十年都做不了“特级”,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就因为懂一点古玩就一步登了天了,是不是校长太那个了?要么就是校长在他手里拿了好处!好,现在终于把该摆平的事情摆平了。这些人一阵欢声笑语,接着便一哄而散。

人都走光了,于博彦就慢慢琢磨,最近怎么事情这么蹊跷啊?全是违反常规,出乎意料的事情?是大家错了还是自己错了?毛泽东说过,真理有时是在少数人手里的。他情不自禁地给校长室打电话,想再辩解几句,结果校长问:“你敢于承认错误还是不敢承认错误?”

于博彦苦笑着说:“我没犯错误,您让我承认什么?”

校长说:“既然如此,你给我打什么电话?我跟你无话!”校长“啪”一声就把电话撂了。那不是一般的撂了,而是把话筒摔在电话机上了。

于博彦在电话这边听得一清二楚。没办法。于博彦收拾东西,悄悄离开了实验中学。

马家驹不认识实验中学的人,但他还是找上门去。他对校长说,自己的老爸就是原文物处长马齿苋,因为买了于博彦的假田黄石——他现在基本认定是于博彦有意贩假,越是高手越会贩假,谁跟钱有仇?现在老爸已经急得跳楼了,摔成了植物人。校长一听这话,感觉自己把于博彦开走太对了,否则以后还不知道他会给实验中学惹什么祸。便说:“小伙子,你放心吧,我们已经对于博彦做出了处理,把他开除了。”

“听说他还跟老婆过不去,在闹离婚。”

“不是闹,而是已经离完了。”

马家驹心里有数了。他离开实验中学以后,就去杂志社找周子期去了。他一见周子期这个丑女就两眼冒火,暗想,别看现在你和于博彦离婚了,想当初你们肯定沆瀣一气,一起密谋来着,你们之所以离婚也肯定是因为分赃不均,否则你这么丑怎么会舍得离开于博彦?离开于博彦你这么丑有谁要?你这个为虎作伥者!但他又立马警告自己,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不仅喜怒不形于色,还要适得其反。他强压住自己的怒火,对周子期说了在实验中学说的那番话,最后明目张胆提出:“子期,我要与你交朋友!于博彦坑了我老爸,我要让他知道,我和他不共戴天!越是他不爱的东西我就偏爱不可!越是他不珍惜的东西,我就偏珍惜不可!子期,你如果看得起我,就接受我对你的爱吧!”

说完,马家驹突然解开外衣,咬破中指,在自己的衬衣衣襟上写了“我爱子期”四个字。在他完成这一串动作的时候,周子期没有任何反应,因此没有阻拦。不是她不想反应,而是没反应过来。她是被马家驹疾风暴雨般的话语打懵了。就连于博彦,从搞对象到结婚,都从来没说过“我爱你子期”的话,今天这个冒冒失失的小伙子竟如此真切地说出了!周子期知道,马家驹被于博彦气懵了,所以会说出这种貌似报复于博彦的话。但周子期能够被爱,毕竟是个万分美好的大事件,因为,爱,对于她这个丑女,实在是太奢侈了!

周子期看不出马家驹是不是动了真情,初次见面能动什么真情?但周子期确确实实被马家驹的语言打动了。她两手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给马家驹把手包好。说:“别急着说什么爱不爱的,咱们接触一下倒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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