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罗比,别人到现在还一点儿都不知道新的任务是什么。他们总不能赤手空拳地去完成这任务吧?
银鱼先生的呼唤变成了催促:“待会儿再号啕大哭吧,现在全体上车。一分钟以后出发!”
谢天谢地,乌鸫先生把对两个儿子长篇大论的教导省去了,也把离别时刻的拥吻省去了。男子汉之间一个有力的握手,就已够了。梅克斯和罗比把背包拖到大公共汽车那里,那里有一位闷闷不乐的司机,正板着铁青的脸,把行李塞到车子的货舱里。
车门旁边,维洛玛中的维布克站岗似的守在那儿。梅克斯刚想上车,她把一只胳膊一伸,像栏杆一样挡住他的去路。
“你坐到我旁边。”她下了命令。
“过一千万年也别想!”梅克斯回答道。
维布克弯下身子,扎得紧紧的马尾辫甩到了一边,对他轻声耳语:“你哥哥把他的手机藏在衣服里啦,要不要我告诉银鱼先生?”
“告状婆!”梅克斯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蹦出一句。
罗比紧贴梅克斯背后站着,他只听见了“手机”和“银鱼”先生这样的字眼,头脑中立即敲响了警钟。
“怎么啦?”他很不放心地问。
“要么小梅克坐我旁边,在第一排,要么你把手机交出去!”说这话时,维布克觉得自己恍惚看见一条眼镜蛇,正准备把龇开的毒牙刺进它的猎物身上。
“他坐你旁边!”罗比替弟弟回答。梅克斯还想找借口推脱,可是罗比使劲儿地把他和维布克推进了车厢。
“回家我再跟你算账!”梅克斯发出威胁说,不过,声音很小。
“侦探工作必然要做一些牺牲。”罗比也小声提醒他。
“这哪儿是什么牺牲,这是受刑!”梅克斯怒叫一声。
维布克的盘算是,让梅克斯坐到靠车窗的位子,这样她可以堵住他,让他没法逃到中间走道上。朋友们正好走过身旁,梅克斯把乞求的目光投向他们。可是舰东和康拉德都赶快背过身走开,因为他们也帮不了他。他们俩都在最后的一排长椅那里找到了位子。罗比已经把位子占好了,还暗示这两人把他们的背包放到座位上,这么一来,这排座位只能坐下他们三个。三个人就这样构成了一个小圈子,罗比可以把爆米花的电话内容讲给大家听。
“你们俩的掩护真够差劲的,”罗比气呼呼地发作了,“梅克斯他们班这个脸上长雀斑的怪物哥斯拉①看见我用蓝色手机打电话啦。”
“隔墙有耳——哪儿都有这种多管闲事的家伙。”舰东来了句中国成语。
康拉德的头一歪:“这个维布克不会是个天外怪物吧?眼睛长在滑溜溜的细胳膊上,胳膊能绕过身体探过来。”
“她是个实打实的地球上的怪物。”罗比对康拉德保证。他已经有预感,这维布克还准备干出一些事,让他头疼。
第一排的车座上,梅克斯从他的座位上溜下去,缩成一团。
“拿着!”维布克发了一声命令,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塑料盒。盒盖已经打开,里面有三个小面包,都有双层的夹馅,发出一股可怕的臭味。
“喜欢不?带水芹的稀奶酪!”维布克请他吃。
梅克斯最讨厌稀奶酪了。水芹这种东西呢,仅是想上一想,就能让他全身长出一片片红疹子来。
“咱们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块儿啦。”维布克高兴得很,使劲儿地开始咬第一个面包。她这么一嚼,水芹的臭味更大。梅克斯只好将头上的针织帽子拽到鼻子上自卫。这顶说唱歌手式的针织帽好久没洗,羊毛的气味也说不上清新,不过它比那水芹还是好闻多了。
梅克斯身边背了一个小运动包。他把运动包的背带斜挎到脖子上,免得滑掉。
维布克嚼着满嘴的食物问:“小梅克,你这包里究竟有什么呀?”
梅克斯转过身来,拼命要找个借口,难道能告诉她实话吗?他的包里藏着一个小小的天外生物,只长着一只眼睛,腿倒有九条。它是从一个蛋里孵出来的。这小家伙来到世上第一眼看见的是梅克斯,所以拿他当妈妈①。
“你听说过一个小姑娘的笑话吗?她去了卖小动物的商店,打算要一只兔子。”梅克斯想打打岔。
“没有。那笑话怎么说的?”
“卖小动物那人问:‘你打算要那只可爱的棕色兔子呢,还是要那只短腿的白兔子?’小姑娘说:‘我的蟒蛇无所谓的!’”
“你是说,她在家里养了条蟒蛇?”维布克问道。
梅克斯点了下头:“是啊,她买兔子就是要喂给蟒蛇吃!”
“啊——”维布克的声音都涩住了,“那,这笑话后面怎样了?”
梅克斯在活受罪。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啊?这车就快到旅途终点了吧?
车厢的前面,银鱼先生用力揪扯着一团乱糟糟的螺旋状电线,发出一些吱吱嘎嘎的杂音。猛然间,他的声音从小小的扩音器中冲了出来。
“现在开车!”银鱼先生喜气洋洋地通知大家,好像吃了笑药。
“我坚持不住啊。”梅克斯哀叹。
“我正在想几个重要的问题。”维布克喋喋不休,“小梅克,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答出来。比如说吧,据说游泳确实可以使人苗条,是不是这样?”
除了耸耸肩,梅克斯实在做不出别的什么来。
“那,蓝鲸究竟做错了什么?它的体重有十个大象那么沉!”维布克笑得拍着大腿,接着又说,“咱们都知道光速,可是黑暗展开的速度有多快?”
梅克斯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呜咽。
“真好,总算有一次,你只跟我一个人在一起,”维布克如醉如痴,“这将是我最美好的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