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们意料,他们回到梁家时,梁家灯光通明,往常这时他们早就熄灯熟睡了。他们按了门铃,发现开门的老管家李厚诚神色紧张。
“怎么了,李大爷?”傅杰直觉地感到出了事。
果然李厚诚说:“首长病了,你们要轻声些。”
傅杰大吃一惊,顿感自己失职,“什么病?还是心脏吗?”他急冲冲地往里走,他想不到梁东华真就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发了病,而他的理由竟然是出去演戏。真是失职而且荒唐。
“嗯。”李厚诚哼了一声,好像也带着气,不想和他多话。
“首长他……”傅杰还想再问,但住嘴了,他意识到了自己没有资格问具体发病原因甚至发病程度,他是什么啊。正如李厚诚也没有必要回答他的问题。他进一步想到他现在进梁东华的卧室,到梁东华的身边去有什么用处?他会照顾心脏病人吗?他根本什么也不会。
他站住了,不知该干什么。李厚诚突然说:“首长说了,你回来了就直接去见他。他有话问你。”
傅杰提心吊胆走进了梁东华的大卧室,李厚诚的一句话让他的心悬在半空里。梁东华一定是对他不务正业,关键时刻不在身边大为不满,不是要开革他,就是要……要扣他的钱。不会是简单地数叨他几句就拉倒。
而这理所当然,他无话可说。
梁东华平躺在大床上,脸色蜡黄,他闭着眼睛努力地呼吸,一呼一吸缓慢费力,他在尽力要呼吸变得均匀平衡。
“首长,我来了。”傅杰来到床边,低声说。
梁东华睁开了眼,眼睛里一点光彩都没有。“啊,你回来了。坐。”他特别的疲劳,这人一旦失去那种龙精虎猛的感觉,就露出了他年龄上的真相。但他不像在生傅杰的气。傅杰看看周围也没有椅子,他小心地坐在了床边上。
“郎中,”梁东华好长时间都只是看着他,突然说:“你演的到底是什么戏?”
“啊?”傅杰没反应明白,戏开演之前他不问,演完了倒问,而且在病中。
“给我讲讲。”
“挺长的,首长你还是先休息吧,身体好些我再讲给你听。”
“别再瞒着我……”梁东华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疑惑,“你不想跟我多说,也好,你就把这出戏的结尾告诉我。那个日本女孩儿和你最后怎么了?分开了吗?再没见面吗?”他问得突然急迫了起来。
他的样子让傅杰害怕,怕他再激动起来,连忙说:“没有,结局挺好的。开头那只是卖了个小关子,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分开过。真的。”
“真的?”梁东华的疑问更大了,他万分不解地看着傅杰。傅杰突然心里一动:“首长,你知道这出戏的开头吗?你怎么知道的?”他心里紧接着产生了一个问题,梁东华究竟是在哪里心脏病发作的?刚才李厚诚的态度让他联想到了很多。
果然梁东华承认了:“我去看你演戏了,我想看看你演戏能是什么样。可我……我这身体不行了,耽误事了……我在现场听说这出戏就是罗兰编的?”
“是。”傅杰点头,他想起来在舞台上看到看台上的小骚动,或许那就是梁东华发病时人们在救他吧。但他没问,这样的事后关心没有用。梁东华也绝对不会喜欢听别人婆婆妈妈的问长问短。
“罗兰……”梁东华在深思,他苍老的眼睛里少了以往过于生猛的神采,变得那么的疲倦衰弱。那反差让傅杰陌生,甚至害怕。“他们真的没有分开?真的?”他在喃喃自语。仿佛他才知道这出戏真正的结局,而不是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