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馥结舌:“王……王书记真的要走?”
马千里怏怏道:“大概是了。”
丁凤鸣内心剧震,鼓起勇气说:“工人要吃饭穿衣,要养家糊口,设身处地想想,他们也够难的。我们与德国人的合资项目,反正也需要不少工人,不如在他们中间挑选一些熟练工,一来可以堵市里一些人的嘴,二来也可以节约不少培训费用。”
夏馥想了一下,说:“这倒是个办法。”
马千里把手中的烟摁熄,说:“办法虽是个办法,但不能解燃眉之急。如果兼并势在必行,我们与德国人的合作就会无果而终。若按市里说的找银行借贷款,我们的资金链就绷得太紧,甚至喘不过气来。资本市场和消费市场有一点点波动,处置不当,都会引发灾难性的崩盘,就会被愈束愈紧的资金链窒息而死。”
静了一阵,马千里问:“拆迁进行得怎样了?”
丁凤鸣把情况仔细说了,虽然想着要平静,但仍未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语气明显激愤起来。
马千里沉吟片刻,说:“越来越热闹了。”
夏馥点头:“戏唱起来,戏台当然越大越好。”
丁凤鸣不敢乱问,心里却猜测不已。
上午快下班时,丁凤鸣忽然想起刘红红,她怎样了?有心打个电话,却不晓得她的号码,只好作罢。刚好胡老七来电话。胡老七兴高采烈,说:“成了!”
“什么成了?”
“生意成了!今儿那厂长来把设备拉走了,钱也给了。崭新的票子装了老子一挎包!”
丁凤鸣大喜,说:“你在哪里?”
胡老七就说在哪。唐诗看在眼里,说:“还没下班呢,你就开溜?”
丁凤鸣说:“我有急事。”
“我也有急事,我乡下的姑妈来了。”
丁凤鸣晓得她在斗嘴,说:“别捣乱了,回来请你吃饭。”
小玉其实不相信丁凤鸣和刘红红有一腿,但就是心里不舒服。说起来小玉和刘红红同过事的,和丁凤鸣谈恋爱时,她还打过不少掩护,原来也是关系很不错的姐妹。这次刘红红被逼搬家,她心里也很同情。自从刘红红干上了那种勾当,小玉就敬而远之了,碰面虽然也打个招呼,彼此客客气气,连自己也感觉到那笑容是虚伪的,私下的交往更是彻底没有了。平日里虽然不像妈那样反感甚至干涉丁凤鸣与她的接触,但也是不赞成的。丁凤鸣好歹也是大学生,是国家干部,犯得着和一个妓女交往吗?怎么说也是有失身份的。那日他竟为了她挺身而出,若不是自己拉着,说不定还会打起来。他几时为自己这般英勇过?而且一个晚上过去了,他还不向自己认错,不找个机会缓和气氛,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带着这种心情,小玉和叶展一起吃了午饭。按叶展的意思,要把饭局安排在璇宫酒店。璇宫酒店位于市中心,是上河仅有的两家四星级酒店之一。丁凤鸣利用工作之便带她去过一次,除了高得离谱的饭菜价格和服务小姐职业性的笑容之外,她没有留下任何印象,而且它流露出来的富贵之气让小玉感到很压抑。
叶展无奈,又说了一家饭店的名字,小玉还是不肯。
叶展说:“那你挑地方。”
小玉说:“就吃个饭,不用那么复杂,十块钱买两个盒饭,也挺好的。”
“又臭我了?”
“哪敢?”
“那就到上次去过的轻舞茶酒楼。”
小玉坐进锃亮的别克车里,说:“就几步路,其实可以走路过去。”
叶展想,这多年过去了,小玉还是本色的小玉,还是小家碧玉的小玉,嘴上却说:“请你吃饭,当然得隆重点,何况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