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图 我是骚货(2)

二人早已笑倒。秦明月一口酒呛了,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说:“你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平日里倒看不出来。”

丁凤鸣说:“哪是我坏?是生活本来就精彩。”

唐诗的笑是强忍无声的,埋了头双肩剧烈地抖动。这时抬起头来,满脸涨得通红,瞅了他一眼,眼神是嗔怪的。

秦明月笑过,想起自己的领导身份,说:“女同志在此,还是要文明些。你这故事虽精彩,但和酒文化还是不沾边的。”

丁凤鸣说:“这只是个引子。且说这许瞎子因伤在家里躺了两个月,日夜琢磨,终于琢磨出一个道理:还是有文化好。当干部的人全都是有文化的人,没文化给个干部也当不了。自己之所以吃亏,全是文化不高的缘故。就督促儿子发奋读书。后来恢复高考,儿子一举高中,全乡皆惊。许瞎子大喜,摆酒庆贺。这许瞎子本来酒量尚可,也许是太高兴,却喝多了,溜到猪圈里搂着怀孕的花母猪睡了一夜。那母猪贪吃了许瞎子的呕吐物,肚里响动,不幸就流产了,害得他损失了好几百块。后来就有了一句歇后语:母猪流产——许瞎子弄的。”

二人再次笑倒,说:“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丁凤鸣不笑,说:“喝吧。”

二人依言喝了三杯,丁凤鸣也陪喝了。

唐诗说:“我本来要讲的,但你讲得太精彩,我没得勇气再讲了。”说完自罚三杯,脸就红如胭脂,目光迷蒙,顾盼之间,风姿撩人。

秦明月在侧,丁凤鸣不敢多看,心里却惊叹,原来唐诗也这么美的。

秦明月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灏题诗在上头。小唐不讲,我要再不讲,就没得意思了。不过我讲的不好笑,是不是属于酒文化的范畴我也不清楚。”

丁凤鸣说:“讲吧。领导讲的,一定内涵深刻。”

秦明月说:“我讲的就是厂子里发生的故事……”

丁凤鸣一下就没了情绪。

拆迁公告正式贴在了纺织厂宿舍区的墙上,每平米补偿仍是六百五十块。公告用很严厉的语气要求,拆迁户必须在限期内自觉配合拆迁。逾期不迁者,政府将强制拆迁。而拆迁期限,定在春节前的腊月二十。此时离过春节仅剩二十六天,留给拆迁户的时间只有十五天。

丁凤鸣看了报纸,才晓得市里与一家日本公司签订了协议,那家日本公司将在这块土地上斥巨资兴建一家规模庞大的超市。报纸上刊有袁之刚与日本人举杯庆贺的大幅照片,并用近乎演义的手法描述了谈判的过程如何艰难曲折,市委市政府领导如何以诚心打动了日本人,使日本人如何舍弃了许多发展空间大得多、条件好得多的中心城市,决定把项目放在经济并不发达的上河市。文章热烈地展望了项目建成后,将会产生多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将会如何有效地推动上河经济的全面发展,将会如何使上河成为区域性的物流中心,等等。

公告一出,顿时群情汹汹。此次拆迁涉及二十四家企事业单位,三百八十三户居民。各家单位在政府的重压之下,很快在拆迁补偿协议上签了字。而三百八十三户居民,一千五百多人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拆迁办的人连日东家进西家出,上门做工作,大道理讲了一箩筐,小道理讲了两提桶,但居民们就是不答应。

居民们说,你们只补偿六百五,这里的地皮只值这点钱?你摸摸良心,不要睁眼说瞎话!

拆迁办的人避开这个问题,说,市里的安置房不是也优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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