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有一次,袁之刚越想越窝火,把黄大宏叫去臭骂了一顿,骂着骂着,却见黄大宏肉在那里,闭目端坐如弥勒佛。袁之刚一时气愤,口不择言:“黄大宏,我日你妈!”
哪知黄大宏睁开眼睛,不慌不忙答:“我妈早死了,你日不着!”
但民间却有很多不同版本的演义。影响最大也最为民间认可的一个版本说,这黄大宏是袁之刚的一个拐把子亲戚。有他撑腰,黄大宏自然胆大包天,贪的钱连他自己也数不清。就有人上访、举报,但黄大宏岿然不动,毫发无损,倒是举报者的下场都不妙,最惨的莫名其妙被关了几个月,出来后口齿木讷,目光温顺如羊,再也不敢乱说乱动了。
这几天有消息流传,说李东生主张长痛不如短痛,让机械厂依法破产,在常委会上被袁之刚含蓄地批评了一顿。有人就说,李东生都进常委了,政治上怎么还不成熟?
也有消息说,袁之刚在非正式场合也批评马千里了,说上发厂有钱到上海搞项目,设研发中心,有钱和德国人搞合作,就没钱兼并机械厂了?机械厂才多大一个摊子,上发厂就吞不下了?是不是故意给市里难堪?
丁凤鸣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传言。有时传言非常准确,或者说传言就是正确消息公开的前奏。上河有一些手眼通天的狠人,当晚常委会的内容,至迟第二天清早他就晓得了。但他并没过分上心,没上心的原因是他正上心两件事:一是马千里交给他的材料。这几天的空余时间全部用来查找资料,追踪行业发展最新动态。材料准备得足,写得也颇为顺手。二是那笔机床生意。那日在马千里办公室摁掉的电话,是一个配套厂的厂长打来的。丁凤鸣偷偷陪他看了那台机床,厂长当即表示有兴趣,目前正和胡老七砍价。丁凤鸣心里不免窃喜,这笔生意一旦成功,百分之二十的提成不是个小数目。他决定,这事暂且不告诉小玉,等拿到了提成,再给她一个惊喜。
有一件事小玉没和丁凤鸣讲。本来是要讲的,一时忘记了也就没讲,后来事情的发展让小玉反而不好讲了。小玉本来是个直爽性子,心里憋不住事,这事就让她很难受。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那日天气温暖如春,市场里没什么顾客,生意清淡,手痒的摊主们便支起桌子,吆喝着要搓几盘。小玉偶尔也打牌,却不屑和市场里的一干人赌。这些人牌德不好,赢了得意洋洋,输了就发虚火。有时看牌的多嘴多舌或打合手牌,往往就引发争端,用最下流的话相互辱骂厮打。
胖嫂也不打牌的,两人就聚在一起闲聊。正聊着,“啪”的一响,牌桌上篾刀脸男人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说:“打失三对了,要不七小对早和了。”
对面的人就倒下牌,说:“清一色,自摸。开钱。”
旁观的人笑道:“手气这么痞,只怕昨晚摸了那的。”
篾刀脸说:“老婆昨儿加晚班,要摸也只摸了自己的。”
上手就说:“我说这牌怎么有股尿骚味?原来你没洗手。”
篾刀脸输了钱心情不好,骂道:“放你妈的瘟屁。”
对面的人说:“码牌码牌,要翻本趁早。”
胖嫂失笑道:“他老婆早下岗了,加个屁晚班,只怕又是到宾馆加班去了。”
“你……你怎知道?”
“原来一个厂的,样子长得蛮乖,奶大腰细屁股圆,天生狐媚。”
“篾刀脸那么凶恶,他老婆的胆儿还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