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机者和犬儒主义者(1)

令人瞠目结舌的情景出现在纽约能源集团安然公司的资产负债表丑闻中。当时,一名远近闻名的黑手党头目死了,小报描述他的口吻就好像逝去的是一位民族英雄一样。一家报纸的专栏作家在评价这位黑手党头目的时候认为,和安然公司的懦夫们相比,黑手党至少不会去掏普通老百姓的腰包。黑手党头目的逝去也引发了公众舆论,和诈骗上亿元金额的诈骗犯,和那些把大公司弄垮、剥夺职员养老金及断了职员生计的人相比,黑手党老大显然更像是劳动英雄。

这些现象明确地显示出:资本主义这种不仅给美国人也给欧洲人带来富裕的经济形式潜藏着巨大危机。我们这些经理人对此难辞其咎。资产负债表的人为操纵、内幕交易、强强联合、贪得无厌、虚荣自负和利己主义让经济界和经济界的管理人员名誉扫地。另外,我们还必须强调,财会审计也绝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一片净土,而是一项极富创造性的行当。

德国前总理赫尔穆特?施密特创造出“掠食性资本主义”这一概念。2005年德国联邦议院竞选时,当时德国社会民主党(SPD)主席弗朗茨?明特费林就曾激烈谴责过那帮对经济发起猛烈进攻,将一切都吞噬殆尽后又转战他方的“蝗虫”。发表这类观点的可不是某些只想借抨击资本主义自我卖弄的门外汉。像高盛集团总裁,以及像《华尔街日报》这样的权威媒体,都在谈论“美国经济的水门事件”或者“体系的崩溃”。自19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世界经济危机以来,氛围从未显得如此偏激。

公众的意识中突然出现戈登?盖葛这类的电影角色,他是1987年好莱坞大片《华尔街》中的一名由迈克尔?道格拉斯扮演的股票大亨。他挽起袖管,穿着宽宽的吊带裤坐在纽约的办公室内,干着低价变卖公司的勾当。他向一群刚刚被他弄破产、大吵大嚷的公司股东们说了一句让人凉透心的话:贪婪是件好事。影片角色的原型是类似卡尔?伊坎这样的投资者。他伺机用贷款的方式买下股价估值过低的公司,又把它们拆散了卖掉以牟取暴利。2006年2月,他企图以这种方式打击历史悠久的美国传媒集团时代华纳(Time Warner),结果以失败而告终。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如果你实在需要一个朋友,不如给自己买条狗吧”据称就是伊坎对被他收购的某家航空公司的员工所说的一句原话。

这期间,形势已经发展到了巅峰状态,像戈登这样的蝗虫不仅仅是电影中卑鄙的个例。信任的丧失和由此产生的经济衰退及管理人员的道德败坏还引发出很多著名的关键词:安然公司、世界通信公司(Worldcom)、帕玛拉特集团(Parmalat)、ComRoad远程信息公司、弗洛特克斯公司(Flowtex)和德国EM.TV传媒公司,当然还包括赫尔兹曼公司(Holzmann)或者柏林银行股份公司。在2001年“9?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不满一年的时间里,美国经济和社会遭遇了重重艰难险阻,经济因为其自身原因继续滑向深渊。

新的资产负债表丑闻几乎每周都会上演。公司的营业额被人为膨胀,于是资产负债表上突然不再是盈利,而是亏损。会计师修改认证文件、康采恩集团总裁中饱私囊——某些公司里显然充满了挑战法律的力量,而且这种现象不仅仅发生在遥远的美国。

灾难波及德国,对企业和经理人的形象也产生了严重的负面影响。正在千年之交的转折点上,经理人的认可度和声望江河日下,位于社会价值标尺的最低一级,只比声誉更为不堪的政治家们略微高一点点。

安然便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这家能源公司1985年由两家能源公司合并而成,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发展成北美地区和英国最大的天然气供应商之一。在证券市场繁荣时期,它的股价曾一路飚高。在当时的一片大好形势中,人们完全忽视了第一个警报,那是2000年的8月,刚刚走马上任的新总裁不到几个月便主动辞职了。2001年8月,安然公司第一次出现季度亏损,这才引起投资方和交易所监管机构的怀疑。到当年的11月,安然被迫承认他们自1997年以来虚报账目、人为膨胀利润额的事实。而实际上,他们的资产表上已经负债220亿美元。安然成为了美国当时最大的一家破产企业。

不料,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继安然丑闻后,不光彩事件层出不穷、变本加厉。2002年夏天,世界通信公司的丑闻再度震惊了交易所和整个社会。公司老板伯纳德?埃伯斯1983年一手创建了该电话公司,19年间,他通过六十多次并购将之打造成美国第二大电信康采恩集团,营业额超过350亿美元。然而,他无法达到金融分析师们预测的增长率。为防止股价暴跌,他采用虚假记账手段。到最后,伯纳德不得不承认,公司的财务假账已高达38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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