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无分(9)

“是——阿——满——初。”奄奄一息的桑朗吃力地道出三个字,一口白沫溢出嘴角再次人事不省。

“如果真是尔金呷家干的,我要将他们全家活剐了。”降央吹眉瞪眼地吼道,暴怒的脸上一块块肌肉鼓胀得扭曲而难看,他想,康波的计划落空了,唉,桑朗这小子真是昏过头了。“你去查个水落石出。”他告诉管家。

父亲时高时低的暴吼传到楼顶,土登正躲在上面无计可施,他想,“这一下全完了,该死的桑朗葬送了自己的爱,如果桑朗不是我的哥哥,他早就死在我的刀下了,不用管家去问,他都猜想得到桑朗对阿满初做了什么。”他将手里的刀一次次戳在身边的柱子上,但想到哥哥不省人事的难受模样,他心里在嘀咕,“阿满初也太狠心了。”他处在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突如其来的切肤之痛使他心力憔悴,甚至有跳楼而一走了之的轻生的念头,整个下午,他就神情萎靡一眼不眨地望着尔宅。

这一切,康波看在眼里,一件自己用心良苦的谋划竟被桑朗这个败家子毁了,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自言自语说:“哎!无力回天了,这是天意,冤家是走不到一起的。”

一大早,老康波就神色严厉、急匆匆地来到尔宅,同尔金呷嘀咕了半天后,呷斯初就传话叫来阿满初。阿满初一出现父亲就说:“你看看,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把桑朗少爷弄得现在都昏迷不醒,真让我们做大人的操心。”

“阿爸,阿妈,”阿满初的声音开始哽咽,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桑朗,是畜生……”未说完便靠在呷斯初的腋窝里哇地嚎啕大哭,委屈的声音让康波自知理亏。

“乖孩子,什么都不用说了,有理走遍天下。”尔金呷将愤怒的眼神传递给康波,康波难为情地抿了抿嘴。尔金呷插话挡住了女儿的倾诉,“请管家大人回去转告降央大人,叫桑朗好好养伤,等伤养好后自然有一个了断。”这声音是表态也是送客,屋子里顿时安静起来,除了阿满初的抽泣声,善于察言观色的管家便匆匆告辞。康波刚走尔金呷便嘿嘿地大笑起来,这开心的笑声完全没有回避康波的意思,全家人大为不解,尔金呷却竖起拇指对女儿连声说:“好样的,可惜没有砸死那个畜生,对这些孽畜千万不要手软。”父亲非但没有责怪她,反而还鼓励了她,这让原本一肚子委屈的她鼻子一酸,一头扑在父亲的怀里,委屈、感谢、欣慰的泪水夺眶而出。同时,尔金呷的毛瑟枪也压满了子弹,他低声吩咐仁千,说:“让疯喇嘛火速去通知运鸦片去康定的呷衣布,火速将护卫队的十七个彝族干儿子招回准备打仗。”

事情如尔金呷所料,桑朗在第三天口吐白沫下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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