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命子从(9)

夏拉塘村依山傍水,达瓦在昨晚同尼旺的闲聊中获知,包括尼旺,这里大部分人是蒙古人的后裔。当青稞酒喝得似醉非醉时,尼旺在神龛的后面取出满是尘埃的用羊皮口袋装着的马头琴,然后抚琴拉弓,曲不成调地忽悠了几下,深情地用一种无法回收的眼神为驮脚娃唱了一首奶奶教他的古老的蒙古歌,歌曲豪迈、伤感,像站在草原上失去目标的游子。达瓦觉得喝了酒听蒙古歌有一种驮队穿越邦达草原时的心境,那长长的歌调太像寺庙里喇嘛诵经时的颤音,低沉、高远,为什么蒙古人的歌混有太多的寺庙的经声令他不解。也许是酒的缘故,他同尼旺的女儿眉来眼去。他记得去年一位蓝眼睛法国人随驮队去绒巴察夜宿这儿,法国人也说什么西藏邀请蒙古军队平定噶尔丹叛乱时,在这里就留住了许多青海霍尔的蒙古人。当时达瓦觉得这个蓝眼睛人是个多舌的乌鸦,皮口袋装满了不像藏文的书。认为这里住的藏人或是蒙古人关他屁事,为了不让他死皮赖脸地缠着驮队,他还让手下的果洛人布达在酸奶里兑了酥油想让这位外国人拉肚子,这样他就不会跟着驮队。第二天,这位外国人非但没有拉肚子,反而更加精神抖擞地在驮队里跑前跑后的,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外国人是魔鬼变的。”这场恶作剧在父亲听到后,罚达瓦在驮队每到一个目的地就去放骡马吃草。

雪,已把骡马道上的路覆盖得看不见踪迹,白杨树的树枝被厚重的积雪压得无力支撑,不时地从树枝上一大片一大片地坠落到地上摔出瓮声瓮气的声音,大雪把驮队困在夏拉若无事可做,伙计们玩起了“学曲都”(掷骰子,有皮质骰盘、扣骰碗和七十二颗贝壳作筹码组成,供二至四人玩耍),楼上传出伙计们玩“学曲都”摇骰扣碗时的大声吆喝所需点数的谐音,这些谐音都与女人的阴部、乳房有关,很久未沾女人的男人们玩得劲头十足。

无聊和等待中,达瓦不知不觉踏着积雪来到楼下的马厩,“蓝雪”咀嚼着黑豌豆,不时地抬头深情地望望自己的主人,他伸出手顺着“蓝雪”的头一直摸到它的鼻梁和嘴唇,“蓝雪”乖巧地扬扬自己的脖子,用自己长长的脸去挨擦主人的胳膊和胸脯。此时,达瓦的头脑里一片空白,目光呆滞而走神,昨晚他梦见家里被降央率领的人马袭击了,父亲的头颅被挂在大门的中央……当“蓝雪”用带有温度的舌头舔他的手心时,软湿的舌头打断了他的茫然,“蓝雪”鼻孔里喷出热气讨好地向主人摇摆起自己漂亮的马尾,它跟随达瓦穿行于茶马商道已有四年时间了。

“达瓦,上楼来喝茶。”同他眉来眼去的女人喊道,朝着喊声的方向他看见一盆水从空中泼向楼下,随着哗的一声脆响,地上的积雪露出一片窟窿,达瓦回应后仍然站在原地。这时,楼梯上传出清脆的藏靴踏着地板后来变成踏着积雪咕咕咕的声音。这声音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直到女人的上半截身子露在马厩的门框里。女人深情地注视着他,鼻尖被冷空气冻得红彤彤的,说:“上楼来喝茶。”这声音顺着嘴里吐出的腾腾热气向达瓦喷来,他依然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女人的眼睛,女人被他火辣辣的眼光射得低下了头,他走过去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用力往门里拽,女人一个趔趄顺势倒在达瓦的怀里,她大胆地接受着这英俊男人的挑战。他一只胳膊肘揽住女人的腰,一只手快速地穿过女人的皮袄,衬衣,被冰凉而有力的大手揉捏的女人由惊转喜,由恐惧到大胆,由大胆到放肆。她双手紧紧地搂着达瓦的脖子,任随他这只粗糙的手在丰满的乳房上揉捏、挤压、滑动,从一只到另一只……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