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茶马”路(10)

“锅庄,我知道那里是做啥的,但我用嘴就是说不明白。”伍大哥满脑子的锅庄形象却难以用嘴说清楚它的作用,逼了半晌脱口说道:“唉,反正就是给你们找个混饭的地方。”

随伍大哥一同进入康定东门第一街——紫气街。进入郑云龙视野的康定,房屋同川西平原的房屋相差无二,不同的是一楼一底木质穿斗屋架加了半截石头墙,唯一的变化就是底层的铺面的店主多了穿藏袍的商人;走在一半铺鹅卵石一半是黄泥路的紫气街,街道两边有几家小小的客栈,几家米铺屋檐下的横木飘舞着米铺的布招牌;卖土杂的店主的手抄在袖筒里在与买家讨价还价。紫气街的尽头坛罐街的起点,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混杂着来来往往的骡马,人畜混杂,坑洼不平的泥巴路到处是畜生的粪便,大大小小的铺子前都用竹竿或木棒斜支出防晒的布棚,大风骤起,尘土遮天蔽日,风将布棚吹得鼓胀如气球,霎时,那些藏人用宽大的袖口罩住嘴和鼻子,将头缩在皮袍里;戴小沿礼帽的汉商则用手压住帽子,顶风前行;偶尔一两个穿旗袍的女人连忙半蹲着用双手一前一后地压住旗袍,一脸的羞涩与无奈。这一场景是康定的风留给他俩最深刻的印象。从坛罐街跨越下桥,这是一座盖了瓦的防雨桥,桥的栏杆下蹲着几个披毪衫留“一片瓦”(彝族男人的发型)的人,他们怀抱着火药枪,几条瘦削的撵山狗(猎狗)东张西望地坐在自己的后腿上。“这里什么族都有一些。”郑云龙自问自答。过了下桥穿过同样是店铺的诸葛街,便拐进一条巷子。在用石头和粘土垒砌的巷子里拐了几个弯便来到了伍大哥难以形容的锅庄,伍大哥说:“汪家锅庄到了,你们等着我。”说罢径直走了进去。郑云龙和玉珍立在墙根,一股穿墙风将石墙接缝处长出的艾蒿吹得摇摆不停,他抄起手将头缩在衣领里。一会儿伍福根找来了他的老乡,说:“你俩就叫他毛二哥,他们这里正缺缝茶包的人,一切就听毛二哥的安排好了。”

“太感谢你了。”郑云龙拽起玉珍的手再次躬身致谢,此时,玉珍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见外了,都是穷人,这点帮助算不了啥。”伍大哥转身离开。

“等等,”郑云龙二话没说迅速从兜里掏出两个揣得发烫的银元塞进伍大哥的手里,“拿着,路上用得上。”突然骤起的大风扬起粉尘像堵住了伍大哥的感激之词,郑云龙朝他笑了笑,拉住玉珍的手头也不回地跨进了锅庄的门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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