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茶马”路(2)

叫春的诱惑,让六十岁的钱老爷子在宜宾丝绸厂一住就是二十多天,太太们听说那边厂子里的女工,很多是老爷亲自挑选的,个个水灵俊秀,小家碧玉。回成都时郑云龙就成了老爷的拐棍,钱老爷几乎是被他和帐房先生架进屋的,每次都佯称是因生意累病的。大房、二房、三房一听就抄起手咧咧嘴,佣人不断听到厢房里太太们传出缺少被男人爱抚的怨骂声。

那晚,玉珍在院子里靠墙根的黄桷树下洗衣服,暗含兴奋地等待着郑云龙。她特意穿了一件蓝底白花的罩衫,露出白皙的双臂,在清洗衣物的过程中运动出诱人的线条,她的丰乳尽管在宽大衣物的遮掩下,仍然掩藏不住正值青春少女的诱惑,在钱府来来往往的男人眼中,她早已成为男人们欲将囊入怀中的尤物。没有等到云龙的出现,却偏偏在左眼的余光中闪进一个醉熏熏令她厌恨的男人,那满脸像红鸡冠的男人哼着窑曲,身体摇晃得像“扭秧歌”似的,仿佛钱家偌大的院子不够他走似的。

“三少爷,你回来了。”看门的人殷勤地向醉鬼问候。

“嘘,小声点,要是老爷看见我这个‘红鸡公’,你去挨屁儿。”醉鬼边打酒嗝边责怪看门人,然后,继续细细哼哼着朝前走……

玉珍将头埋得很低,当淫亵的小调和脚步声音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的心就咚咚咚地狂跳不止,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这时,哼哼声戛然而止,“哼哼,妹子,你不理我,但迟早还是我的。”说话间,一只汗腻腻冰凉的手就帖在她的颈部顺着光滑的背脊一直下滑到脊椎以下的缝隙处。那是梦中被蛇缠身而又叫不出来的难受,一向性格温顺柔弱的玉珍在无可奈何中明白主仆的关系,她看见三少爷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过家庭教师,她就预感这一天迟早会降临到她头上。正当她像兔子一样听命于色狼任意摆弄时,远处传来管家直呼三少爷的喊叫声,醉鬼听说老爷子在叫他,这只在“兔子”面前的“恶狼”立刻变成“瘟鸡”,“妈的,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时……”醉鬼很不情愿地弯着腿躬着腰紧贴墙根“扒壁虎”一样消失了。

隔着墙壁堂屋里传来了钱老爷的训斥声:“臭小子,你像你大哥一样就好了,不争气的东西,败家子……”骂声时高时低。此刻,玉珍的眼泪滴答滴答地掉在洗衣盆里,这种有泪无声的委曲,对于一个正值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年龄的少女而言,她太想找一个靠得住的男人的肩,放声哭诉自己的屈辱,同时,她在男人异样的眼神里获知,自己该成家了。

她一直对郑云龙有好感,但每当他看见她时,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慌慌张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素来在玉珍面前感到空前自卑的郑云龙做梦都没有想到,一个梦寐以求的美人,一个让他心慌意乱的女人,一个在他眼中说不定哪天就是老爷或少爷妻妾的女人,在他喝水都塞牙的倒霉日子里,竟心甘情愿地爱上了他,这一从天而降的幸福美得他夜夜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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