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科九年(60)

“这些就是小公司的好处,”老烽和我再次在海利咖啡厅喝茶的时候说,“没有那么多烦人的手续。”

“这个项目已经拖了好久了,”他又说,“其实到现在也并不是那么急着要做。”他含意深远地看了我一眼。

我喝了一口茶,笑着问他:“给你供货那家代理的价格还不错吧?”

老烽也笑了,喝了一口他的咖啡。

看着面容苍老的老烽,我有点走神。不知道几年之后自己是否也会像他这样看什么都很疲倦。

后来和老烽还聊了很多,老烽提到他们手头有不少其他行业的项目在做,如果价格合适他愿意都拿到我这里来。

我对他的友善表示感谢,告诉他在思科如果伸手摘别人树上的果子后果是很严重的。老烽哈哈大笑,接着又是一副不说也罢的表情。

我想我明白他想说什么,做了这么些年的工程师也知道某些忘我收割的农夫会一不留神把农具伸得太远。当时的我认为,那些偷来的果子并不好吃,尤其对于我这样一个刚刚蜕皮周身还很柔软的新手来说。

朱总

下雨了。

一开始是小雨,一丝一丝挂在窗户上,像是蜘蛛结的网。接着雨点慢慢变大,窗玻璃上的蛛丝也渐渐凝结变粗,最终滑落而下形成股股细流。

空气里开始出现泥土的气味,四周充满雨点敲打各种东西的声音:树叶、窗台、水泥地面、路边的水洼、室外的防雨篷,各种声音由小变大渐渐纷杂,你慢慢听不出它们来自哪里了,只觉得哗哗一片。到处汇聚奔涌的水流也渐渐由浊变清,周围被一点一点洗干净了。

本来计划在周末带儿子出去游玩的我们被突如其来的雨困在家里,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若有所思。朱总安顿好大失所望而哭闹不已的儿子,走过来站在我旁边。

“我喜欢下雨。”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不喜欢。”朱总叹了口气伸出头去看外面的一片汪洋。

“下雨就不用洗车了。”

“你本来就很少洗车。”

其实,我喜欢下雨的原因是它洗干净了周围,一场大雨往往让平日灰头土脸的城市暂时变得神清气爽,路边的树叶都更绿了一些。

“你的单子做得怎么样了?”朱总笑着问。

“零。”

“儿子又长了两颗牙。”朱总说。

“咳,儿子比我有出息。我看我就快掉牙了。”

朱总笑得挺开心,摸了摸我的头发说:“还好,头发还健在。”

“头发是要有单子进来才开始掉的,至少他们是这么说的,”我说,“一般销售是几十万一根头发,老板级别的估计是一千万一根吧。”

林总

接下来小胜他们的项目进入走流程阶段,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了。不久后我安排小胜和其他几个客户一起进京参加思科一年一度的Networker大会,我也陪同前往。

思科的这个Networker名字起得挺好,透着含蓄和低调。本来嘛,大家也不过都是寄居在大大小小Net上的Worker而已,没必要把自己的一份养家糊口的营生弄得又是“IT”又是“精英”的神乎其神。

趁他们开会的时候,我再次拜访了林总和他的技术总监。林总还是如笑面菩萨一般端坐在他的豪华办公室里,他的技术总监还是不冷不热地保持着客气。如我先前的预感,那个耸人听闻的大项目据他们说现在还在评估阶段,何时启动是个未知数。林总说公司现在上上下下正忙着再融资,有关固定资产投资的事情都会被暂时押后,让我和下面具体的技术人员保持密切联系。

我心里凉了一截,又快速盘算了一遍其他可能项目的数字。如果这张单没戏,其他的项目再怎么乐观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出来以后给老包打了个电话。老包正在一个喧闹的地方,得知此事他好像并不意外,告诉我说:“兄弟,有些事儿不能急,是得慢慢来。”

回到酒店一个人发呆的时候老冯的电话来了,得知我正在北京他挺高兴,说将要和我搭档的工程师阿铭也在北京,我们可以约下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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