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樊长得少年老成,戴着眼镜,一副很沉稳的样子。我对他印象不错。
饭局是在边上一栋办公楼底层的粤菜馆。我们四个人占据了靠窗的一个台面。除了老冯和我,还有长得高大威猛一表人才的老江和小巧玲珑的小雪。老江和小雪都是老冯这个团队的工程师。点完菜,老冯简单地向他们介绍了我,大家简单地打了招呼,算是认识了。老江目前是和老海搭档的SE,思科里面把工程师叫做SE,SystemEngineer。今后我会和老海搭档,老江另有重任,在交接之际,老江会带我一段,充当我的Mentor。
坦率地说,一堆中国人讲话中间夹杂这么多英文还真让我不习惯,脑袋顿时有些乱。
老江对我挺友好,主动跟我聊了一会儿。他问日本人的企业文化怎么样,我说感觉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都笑了。小雪笑着说:“那不是挺浪漫嘛!”
我说:“是啊,可是仅有爱情是不够的。”
小雪是个让人看不太出来具体年龄的女孩子,大多数上海女孩子都有这一手绝活儿。她短发,圆脸,总是带着挺快活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老樊来了。跟老冯汇报了这次出差的工作进展。他刚去别的城市做了一次Seminar回来。他笑着说:“压力大啊,去的火车上一直在看胶片。”老冯说:“没事,多讲讲就好了。”
我隐隐觉得将要从事的工作和自己已经干了三年的只跟机器打交道的活儿会有些不一样了。
饭后,我跟老樊聊了几句。老樊出我意料地挺健谈,给了我很多关于这个团队的信息。我问他,小雪也是新来的吗?他笑了:“小雪的资历比老冯还老呢,老江也是。”
老樊本来是一张挺肃穆的脸,一笑便露出两个明晃晃的兔牙,很可爱。
我们俩在大楼入口处抽了根烟,然后上楼。
老晖
很多次梦境里都出现这个同样的地方,一条长长的林荫道,地上满是厚厚的落叶。你骑着马,慢慢地在路上走。马蹄踏处,悄无声息。
一阵风吹过,周围枝叶瑟缩。迷雾渐起,慢慢拥塞了前面的路。好像有莫名的音乐响起,还有马的銮铃,一阵阵的,像是有谁在向你逼近……
我被手机闹钟吵醒,盯着天花板过了半天才弄明白自己在哪里。虹桥宾馆的房间简单而舒适,墙上挂着一幅苏绣:画面是恬静的女孩坐在窗边出神。我赤脚下床,拉开窗帘,夏末的阳光汹涌而入。外面繁忙的街景被隔音玻璃弄得非常不真实,那些行色匆匆的车辆和人流像是默片时期的电影场景。有辆车被一直不停歇的车流堵在岔道口,后来总算挤进去了,马上汇进疯狂的车流,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赤脚在房里走动,洗漱,穿衣,到门口拿起服务生从门缝塞进来的报纸。
看了看报纸的头版,我哑然失笑:今天是周六。
我到楼下的餐厅吃了早餐,这对那时的我来说是很难得的事情。餐厅里人很少,阳光很好。我的心情也慢慢变得好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朱总的电话打过来了:“怎么样,懒猪,起来了吗?”
小严
在区域总部的办公室泡了一个礼拜,跟周围的几个同事基本混熟了。中午也经常一起出去吃饭。由于我在这里算出差,每天有那么一笔实报实销的吃饭津贴。所以,基本上是我买单。所以,我和他们熟络得超出预计地快。
除了老江、小雪和老樊,这个区域的团队里还有老杰克和小严。老杰克性情中人,说话粗声大气,不拘小节;小严,男性,名字挺有趣,上海话读起来像是“打他”的音,也是个很有趣的人,有上海式的幽默和精明。他们分别负责这个区域里几个大省的技术支持。
一天吃饭的时候,小严问我:“你股票拿了多少?”
“什么股票?”
“啊?你不知道你有股票啊?”老杰克很夸张地大声说。
小严研究地看着我。
老樊说:“人家新来的,估计还没拿到手。”
“哦,”小严笑着说,“回头赶快去看看你的股票吧,你以后会天天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