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有Vincent的消息垫底,我并不是很意外。意外的是朱总,得知这个消息的她隔着几个办公桌依然是在平静地做她的事,但嘴角流露出来的兴奋只有我能感觉得到。
当夜我就飞到目的地,住在老姐Jessie的家里。
Jessie的女儿已经一岁多了,每次见我都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这大概是因为原来我逗她玩的时候吓着她的原因。
Jessie笑着说:“怎么样,我说你没问题吧。别担心了,到了这一步,除非你明天扇面试你的人两耳光,否则就没问题了。”
Jessie讲话向来直接而准确,我喜欢她这一点。
之前我出差的时候,经常转机经过这里,这里的每个角落对我而言都再熟悉不过。夜晚,天空的云层被地面的灯光照得隐隐有橙色光芒。家人都睡下了以后,我一个人站在阳台,点了一根烟。今夜的这个城市和以往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老雍
1998年的思科公司还在协泰,被一群五星级饭店围绕着。
面试我的第一个老板是老雍,一个中等身材神采外露的中年男人。老雍是区域销售经理,主管整个大区的销售任务。他是区域内所有工程师和销售的老板。
和老海一样,寥寥几句他就知道了我的情况。和老海不同的是,他没有直接指出我的问题,还是很有涵养地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了一堆表达充分自信的无聊话。
他笑了,就像那种见惯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的老者的笑。然后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谈了些其他泛泛的东西。我一直在琢磨他的这个笑容。老实说,他的笑让我已经慢慢开始飘起来的自我感觉一下子重新回到了地上。
老雍的衣着很讲究,衬衣的袖口扎着袖钉,衬衣的质地也很精良。第一次见到原来只在时装杂志上看到过的袖钉,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时才发现原来袖口还绣着老雍名字的缩写字母。
杰里
这一天面试我的第二个老板是杰里。他戴着眼镜,留着平头。他的眼镜戴得有点歪,而且日后我每次见他好像都是这个样子。这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不拘小节的魅力。
杰里是另外一个团队的工程师经理,和老冯的职位一样。他来面试我纯粹属于友情客串。因此问题也都很友善,我们聊得很平静。他谈了一些对于当前市场的看法,用的是探询的口吻。但我知道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的回答到最后只不过变成对他观点的渲染。有这种不动声色的语言影响力的人通常都不是等闲角色。
进入思科以后我发现,思科的员工并不如我原先所想皆为人中龙凤。但是,我确实在这里见到了一些别具特色的人。
杰里是其中之一。
小费
在我居住的这个城市东边,是一片现在已经被炒作得热闹无比的高科技开发区。而在1998年的夏天,那里还只不过是一片稀落的荒地。夏天炽热的正午阳光使得这片荒地非常安静。
荒地中卓然矗立着一片低矮的白色建筑,外立面是中国本土不太多见的工业化简约设计。在这幢白色建筑物的二楼,我正沉浸在午饭后的困倦当中,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的小费把头伏在桌上睡觉。
离我们不远处的一张办公桌上,是本部门的传真机。它不时嘟嘟两声,然后吱吱呀呀地吐出一段纸来。我想,我好像从来没有像这两天这样对这台传真机表示过这么多的关注:它的每一声呻吟都牵动着我的神经。
我在等思科的Offer。
几天以前,思科的秘书小姐打电话通知我Offer已经在准备中,预计会在这两天给我。
一直到这天下午我才知道,和我同样关注这台传真机的还有对面的小费。
约摸三四点钟,小费从传真机那里雍容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那是他将要去的新公司的Offer。是本市的一家独资公司,薪水比这里好很多。
我和一帮同事一起恭喜他。现在换我伏在桌上睡觉了。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拿到了思科的Off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