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梅(1)

护士打完针,祝童竟睡过去了,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高级病房里。

手腕上插着输液针头,挂在高处的药瓶里空着,黄海歪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打着轻微的呼噜。看来,不止是自己累。

祝童感觉一下,浑身舒适,起身扯下针头,在卫生间里放完积蓄已久的液体,舒服地打两个哆嗦,他是被这泡尿憋醒的。

洗手池前的大镜子中是个迷糊着眼的年轻人,眉头处贴着张创可贴,看来,真是个小手术。

太阳隔着窗帘照进来,祝童肚子里有些饿,估计已经是下午了,坐在病床上想了会儿,才想自己来上海的主要事情;飞快地穿上外衣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架上眼镜在镜子前照照:浅黄色的创可贴应该是名牌,细致贴切,与皮肤颜色相近,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额头的伤。

祝童走出病房,轻轻带上房门。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这个冒牌的李大夫在正规医院里,被戳穿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八十;如果叶儿姐妹来了,这个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更重要的是,祝童在这个医院的王院长面前另有身份,黄海似乎认识这个医院的什么林主任,这才是祝童着急离开的真正原因。

怕什么来什么,祝童刚走出病房楼,就看到苏绢提着个饭盒摇曳着腰肢迎面走来。换下便装的列车长,也是个风情万种的迷人少妇。

祝童当然被堵回病房,苏绢的口风犀利,连黄海也挨了顿埋怨,苦笑着对祝童说:“李大夫,要去哪里我陪着您,千万别让绢姐再说我了。”

“我这点伤没什么,可不想住在病房里,这次来上海就是为了散心,也是为了闻这股味儿。” 祝童坚持要出院,还以医生的身份证明自己这点伤没什么要紧。

苏绢还指望这个一心逃跑的冒牌大夫给自己的妹妹治病,也就没坚持这毫无必要的住院治疗,商议的结果是,祝童马上离开医院住进一家三星级宾馆。这次,祝童要用自己的信用卡付钱,黄海先一步拿出证件,苏绢拉住祝童的手,他也就没再坚持。

太阳快落山时,喷薄出橘黄的云霞染红了黄浦江。祝童与黄海在街上随便吃点东西,赶到苏绢姐妹的家。

这是一套普通公寓房,三居室不超过一百平方米的样子;在上海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应该算不错了。

苏绢正在里屋按祝童说的办法给叶儿放鸡蛋,黄海陪祝童在客厅边闲聊边等待里面的结果。苏绢的丈夫是个胖胖的公务员,边应酬边指点胖儿子写作业。

苏绢家十分平常的家居场面使祝童有些羡慕,童年对于他是漫长的苦难,至于父母,在他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师父说祝童是从阴沟里捡来的;有次喝醉了,说祝童是他从山里偷来的,还给他看过只银镯子,上面只刻着几个数字。

对面楼上的窗口一个个亮起灯火时,叶儿随着姐姐走出房间,今夜,她没再承受恶梦的袭扰;祝童松口气,看来自己的偏方见效了。

叶儿与在火车上又不相同,仔细梳理过的长发黑亮而柔软,衬出一张青春、柔美的娇俏面容。眼睛里没有了痛苦,潭水样幽深,演绎出东方女性的娴静之美。叶儿与姐姐交谈时,江南姑娘特有的吴侬软语祝童虽然听不太明白,只倾听那柔和的声线就是享受。

为感谢祝童这个冒牌大夫,叶儿到客厅一角去泡茶,纤细而不失丰润身体包裹在牙白的毛衣内,下身一条同色的紧体裤;祝童经历过的女人不少,如此具有观赏感的美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当叶儿把一杯香茶送到他手边,两个人的手指轻微接触,祝童一时竟痴了。

没一会儿,苏绢拉黄海与叶儿进里屋商量着什么,苏绢的老公殷切地与祝童说着话,对祝童的情况总想打听明白;这可真要命,上海女子还豪爽些,怎么这个大男人如此■唆?

里屋的三个人又出来了,上海男人乖巧地带儿子去另一个房间,苏绢把一个信封推到祝童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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