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脸上笑容尽去,半晌才道:“你改行干居委会主任了?”
“一个傻孩子那么渺茫的愿望你都不忍心打击。”韦天舒挑着眉毛笑,“让林念初因为‘不懂感情’、‘不懂尊重’对你心灰意冷,你是不是太冤枉了点儿?”
说罢,韦天舒像对小朋友一样地拍了拍周明的脑袋,灵活地低头闪过周明愤怒地随手抓起来丢向他的一本病例,从桌子上跳下来,低头捡起那本病例,掸了掸,放在周明身边,笑嘻嘻地对周明道:“爱护临床病例是每个临床医生的责任,周大夫,病案处主任强调过好多次了。”
“滚,快滚。”周明扭过头去,干脆不再看他。
“滚了滚了,你慢慢想,好好想啊。”韦天舒拽平白大衣,大笑着往外走了。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周明一个人躺在大圆桌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了几个键,“滴”的一声之后,手机里是林念初一如十年之前一样柔和好听的声音:
“周明,我已经将离婚所需要的文件都准备齐全了,哪天你有空闲,我们把材料一起过一遍,也就可以提交了。财产问题两年前就已经清清楚楚,如今又已经有了分居两年的证明,我想过程应该顺利。尽快回我电话。”
自从转进外科之后,叶春萌一直不痛快,一股郁郁的怨气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让那张一微笑就现出浅浅的小酒窝的甜美脸蛋,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狡诈如陈曦者,自然洞察了她的情绪,并且非常明智地知道,这股怨气迟早需要个发泄的出口,自己万万不可一不小心点燃了导火线,不幸地头个做了炮灰。
陈曦大约明白叶春萌如此不痛快的原因——追根溯源,大概跟刚进科那天受的那场羞辱有关,并且暗暗感叹人和人就是不同,美女的脸皮儿可真是薄嫩,被戳了那么一下子,刺痛的效果就能够持续到一个多月之后不但不消弭反而越发强烈,简直有从脸上深深痛到了心里的意思。
当然,让陈曦这样从小调皮捣蛋被家长老师责骂得已经穿上了金钟罩铁布衫的个别生,去体会叶春萌这样从小偶尔考砸了考试做错了事情自己先掉泪、老师总是会尽量安慰的姑娘,人生中头一次被这么丝毫不留情面地狠戳之后那种遭遇晴天霹雳般的难言心情,也确实困难。
叶春萌那些复杂细腻的心情陈曦虽然不能真正体会,但是叶春萌的不开心陈曦可是看得分明,于是她严格遵循谨言慎行的原则,连每天早上叶春萌喊她起床,她都尽量不再磨蹭耍赖,在三轮之内一定爬起来,甚至有好几次破天荒地跟着叶春萌一起去食堂打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