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韦天舒不以为然,“起跑线再不一样,是这块料也能赶过来。我们村儿,我出来上学之前就五户有电灯,我十岁才上小学,课本都跟牛背上看的,那起跑线跟你们北京的更没法比,我这么哆嗦过么?”
“咱俩说的两回事。”周明摇头,“全国也没几个韦天舒。韦天舒搁哪都还是韦天舒,不当大夫去经商我看也能发大财。你这说的是塔尖儿,精英……”
“歇菜。最不耻的就是你在搬杠时候,用这种谄媚堵我嘴。”韦天舒忍无可忍地打断周明,“就算我说的是塔尖儿,你说什么?不说塔尖精英,就这孩子,你别说他多想多喜欢,我还就说他根本干不了外科,成不了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你甭管说是社会还是命运,让他起跑线落下了别人一大截子,那落下就是落下了,他又没这个天分赶回来,愚公移山那是寓言故事,你不会真相信吧?还是你想当愚公?”
“他到底干不干得了我也不好说。可他现在就是普通外科的转科实习生,这六个月他要尽最大努力做个合格的外科大夫,这没什么离谱;他既然管我叫老师,我也不管他以后是干外科还是内科还是考不过执照下海改行,现在这六个月我就得一心一意地教他。”
“我靠,真他妈掷地有声!我都被感动了。”韦天舒一把从他手里把可乐拉罐夺过来,发现已经空了,没好气地丢进垃圾桶,“不过你吃我的鸡肉喝我的饮料,跟我搬着杠咋就一点儿都不带气短的?我不说了么,你就是活该。饿死活该,就不该给你吃;累死更活该,你就该跟这截朽木耗个通宵明儿早上再开始连台。”
周明怔了一怔,有点不好意思地乐了,把手里装鸡翅的空盒子扔掉,对韦天舒道:“其实你真救我一命。我吧,听胡原、李波老说起这孩子,自己在台上也见过几次,可今儿还真是头回这么手把手地教他。好家伙,他在那较劲,哆嗦了俩多钟头,我到后来,都忍不住跟着他一块儿哆嗦了。他那儿缝,我在旁边儿看,不自觉地跟他一块儿使劲,这下来,现在脖子肩膀胳膊……都疼,比做台胃全切还累。”
“职责所在啊周老师。疼吧你。”韦天舒扯着嘴角斜眼瞧他。
“我也真服了他,就这么较着劲,搁我三天就废了,他可真挺得住。我就想他这个愿望得多强烈。就凭这个,我不尽全力,都不落忍。”
韦天舒抬眼看了看表,再回头瞧着周明,似笑非笑地道:“我也真服了你。这么多爱心耐心责任心搁个不相干的朽木上,你自个儿的事儿呢,拖到什么时候去?念初回来有三天了吧?你到底打算怎么着啊?”